赵氏一看姜桃把沈时恩支出去了,那就是愿意和她好好说说话了,便觉得此行前来的目的算是成了一半。
她面上一松,笑着问道:“去年你家过得不错吧?”
姜桃摸了果盘里一个小橘子在手里慢慢剥着,说:“还成吧。
弟弟们念书,沈二哥打些野物,我就还是做些刺绣。”
赵氏这才想起来姜桃家不止她一个会赚银钱,沈时恩当初下聘的时候就猎了一头野猪,卖了二百两。
虽然那样的野物可遇不可求,但是想来有那份打猎的手艺在,收益肯定差不了!她的心不觉都跳快了几分,试探着问:“那你家去年一共进项……得有这个数吧?”
赵氏比划了一个“一”,想着一年要是赚个一百两,岂不是富得都要流油了?
姜桃看着她比划的,还以为她问的是一千两。
她自己挣得都不止这个数了,别说还有沈时恩打老虎赚的那五百两赏银。
不过她是找赵氏逗闷子的,可不是和她交底的,所以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赵氏一看她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然后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姜桃手边的果盘里——果盘里不止有橘子,还满满当当地分格放着花生瓜子饴糖等零嘴儿。
想到自家抠抠搜搜地过个年,别说这样的果盘,连鱼和肉都没舍得买多少,赵氏想跟着姜桃一道赚银钱的心更火热了。
“听说县官夫人和你一道办了个绣坊,招了好多绣娘做工,你看……”姜桃像没听懂似的,小瓣儿小瓣儿地吃着橘子,突然岔开话题道:“去年地龙翻身,大伯娘家如今怎么样了?”
赵氏虽然急着想加入姜桃的绣坊,不满意她硬生生换了话题,但姜桃关心她家的境况也是好的,正好趁机给她说说自家有多不容易。
赵氏掏出棉帕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说:“过得不好啊。
柏哥儿去年过了县试没两天就生了病,病到入夏眼看着要好,家里又遇到了那样的大灾,不知道花进去多少银钱……”姜桃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赞同。
赵氏一看她愿意听越发觉得有戏,又要把话题转到绣坊上。
然而姜桃又发问了,“二伯娘家呢?
他们如何了?”
该不会这死丫头发善心,还想着拉拔二房?
这么想着赵氏就接着道:“他们家就不用你操心了,柳姐儿定的是城里金铺的少东家,那小少爷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家底厚实啊。
听说光是下聘就给了上百两,本来是去年秋天就要成亲的。
不是被地龙翻身耽搁了么,不过你二伯家也是因祸得福,趁机让女婿家买了一套新宅子给他们,过年的时候还和我显摆呢。”
“这样啊。”
姜桃轻轻叹了口气。
赵氏听出一丝惋惜的意味,忙道:“就是这样的。
他们家过得可太好了,只我们家不好。
你是我们亲侄女,如今自己发达了,可不得拉拔我们一把?”
姜桃接着装傻,问怎么拉拔呢?
赵氏急道:“我也不和你要银钱,只希望你让我去你绣坊里做工,一个月赚点银钱贴补家用,我就满足了!”
姜桃忙不迭点头,又说:“这样啊。”
“你别这样那样的,能应下吗?”
赵氏快被姜桃这慢条斯理的说话方式给急死了!“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姜桃说着顿了顿,赵氏面上一喜,又接着听她道:“可是您也说了县官夫人和我一道呢,这事儿还得她点头。”
外人哪里知道是黄氏上赶着要给姜桃送银钱,都以为是县官夫人把姜桃原先那小绣坊给接管了,赵氏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可不敢说黄氏的坏话,只是焦急道:“不是都说县官夫人格外器重你吗?
我是你大伯娘,又不是外人,你好好说说,她能不乐意?”
姜桃笑了,说:“您也知道那是县官夫人,官家太太来的,我还能左右她的意思?
您的话我明白了,我试着说说吧。”
赵氏再愚笨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又急切道:“可能只是‘试试’啊!你得好好说说……”姜桃打了个呵欠,觉得没劲儿了,站起身说:“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大伯娘吃夕食了。
趁着天还早,您回去路上当心些。”
她走到了门边,赵氏下意识地站起身跟上去,姜桃把她放桌上的篮子也提着,往她手里一挎,半推半送地把赵氏赶出了门。
赵氏觉出不对味儿来了,有些生气地对姜桃道:“你这丫头方才不还和我说的好好的,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这大过年的,我特地跑了一趟都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了……”姜桃说:“对哦,大过年的大伯娘特地跑了一趟,不好让你空手而回。”
赵氏面上又是一松,只见姜桃快步折回屋里,没多会儿又出了来。
她塞了把瓜子给赵氏,笑着说:“大伯娘留着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