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周一
?窝??一的早上是痛苦的早晨。
郑清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起床的想法。
但这里是校医院。
他还躺在学校的病床上。
那位严厉的贝拉夫人是不会允许一个康复的学生赖在床上不起来的。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郑清感觉自己的脸颊仿佛在被针扎一样。
他倒抽一口气,勉强睁开左眼。
一只白色的纸鹤正在枕头间上下翻飞,跳跃不止;不时还扑棱着翅膀,凑到他的脸颊,用那棱角分明的尖喙啄他几下。
年轻的公费生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抓住了这个胡乱扑腾的小东西。
纸鹤象征性的拍了拍翅膀,便驯顺的耷拉下脑袋,摊开了身子。
郑清闭着一只眼,用一只手胡乱碾平纸鹤,籍着窗外淡淡的白光,瞄到了信纸上那龙飞凤舞的熟悉字迹:
“清哥儿,江湖救急!突发情况,老姚的课我去不了,帮我撑一下,回头重谢!另,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见鬼!”郑清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一把将那张信纸攥成一团,砸向半空中。
“兮兮!”一只看护的小精灵风一样窜了出来,接住了那个纸团,抱怨的在郑清面前晃了晃,两根细细的触角像画圈一样打着旋。
“我错了,”公费生同学从善如流,立刻举起两个手,向辛苦的劳动者表达了最真诚的歉意:“都怪那个胖子……”
天杀的胖子。
自己还没出院呢,就丢过来这么一件麻烦事。
“哪个胖子?胖子怎么了?”病房的另一角传来林果好奇的声音。
郑清瞥了正在穿袍子的小男巫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年轻就是好,觉少,还忘性大。什么糟心的事情,睡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啥事都没有了。昨天还郁郁寡欢的躺在帐子里一天都没下床,今天大早上就又活蹦乱跳了。
“辛·班纳,你知道的,那个日耳曼人。”郑清懒洋洋的回答道:“他早上有事不想去上课,让我帮他逃课……你早上有课吗?”
他忽然想起什么,振奋起精神,撑起上半身,目光紧紧盯着林果。
小男巫眨眼间就洞悉了他的打算。
“我们周一早上是占卜课……哦,我终于明白了……易教授上节课下课的时候,就警告我们班的人,下节课如果有人想逃课,要做好写三万字论文的心理准备。”林果恍然大悟般,飞快的摆着手,连声拒绝道:“况且我也没有变形药剂……难道你以为教授眼睛是瞎的?你们周一早上什么课?”
“魔咒。”郑清重新pia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哼道。
“哼哈!”小男巫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笑声:“你们九有学院院长的课?那个胖子是想被学校清退吗?”
郑清吧唧着嘴巴,没有反驳。
选择周一早上这节课来逃,的确是件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但是自从胖子加入学校的报社后,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不仅经常早出晚归——美名曰‘采风’——还不时搞些很冒险的事情。
比如偷偷摸摸在书山馆呆一晚上,听徘徊在书山迷廊里的幽灵唱歌赋诗;或者作为特邀嘉宾参加迪伦同伴们举行的‘鲜肉盛宴’。
前不久,他甚至还打算吃颗辟水丹,去鱼人的老巢做一个街头采访——郑清坚定的认为,如果不是萧笑找来张季信拦住他,这个胖子一定已经变成了鱼人部落过冬时的腌肉了。即便是保留地,鱼人也对那座大湖有着异乎寻常的掌控力。
相比之下,逃课似乎又不算那么有风险的事情了。
周一上午的魔咒课,按照之前的计划,老姚会在课上讨论前次布置的作业,分析那个麻烦透顶的‘元辰守护咒’。
郑清眯着眼,躲在被窝里,享受着起床前最后几分钟的惬意,苦恼着怎么帮胖子蒙混过关。
他并不是束手无策——就像辛胖子在纸鹤中写的那样,他是有办法的。
只不过他现在缺少一点要素。
一只灰色的鸽子被屋外的狂风卷落,踉跄着栽倒在窗外的石台上。鸽子扑腾着翅膀,发出不安而急促的咕咕声。
病房内,一道橘黄色的身影敏捷的窜到阳台上,拨开窗户,探爪抓向那只落难的鸽子。鸽子惊恐的挣扎着,尖叫着,边跳边飞,很快栽下窗台,逃脱了那只肥硕的爪子。
橘猫丧气的喵了一声,窗户也不关,耷拉着尾巴滚回病房内,重新爬上郑清的病床。
团团是昨天晚上跟着那些男巫来到病房的。
用辛胖子的话来说,郑清一个人呆在医院难免会觉得孤单寂寞冷,403宿舍有义务帮自家伙伴度过这个难关,经过一致协商,决定委派团团代表403全体舍友陪护一晚。
郑清十分感动,然后把肥猫团成一团,塞到床尾,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