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与平庸(上)
每个人都会诞生伟大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往往起源于某个灵光乍现的念头。区别在于,有的人脑海滑过这个念头后,转眼就会抛之脑后,开始重新考虑中午饭吃什么;而有的人则会抓住这个念头,忘记了吃饭,然后认真思考,最后付诸实践。
伟大与平庸,分歧就在这里。
就像那句话说的‘有的人吃饭是为了活着,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吃饭’。为了吃饭而活着的人,总会因为吃饭而丢掉许多东西,比如伟大;为了活着而吃饭的人,往往会抛弃许多东西,比如平庸。
科尔玛就属于为了活着而吃饭的那一类人。
每天一睁眼,她的脑海中就充斥着北区巫师们大大小小的麻烦,比如进入沉默森林狩猎的队伍受伤需要抚恤;比如有人用受过诅咒的青蛙施展魔法时受到反噬;再比如有人在施展软腿咒时错误击中某位男巫的敏感部位,造成对方不举——老实讲,许多五花八门的魔法事故都令这位曾经的学’。
这是一门没多大用处,却又很受神秘学爱好者们欢迎的课程。可以极大拓展北区巫师们的视野,让他们看到沉默森林与血淋漓的猎物之外那片广阔而又迷人的世界。
再比如‘白丁研究学’。
在这门课程中,许多北区巫师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之外,还有一群比戏法师们更弱小、连戏法都施展不出来的人,他们使用火焰与电流作为动力,同样发展出灿烂的文明。当然,在科尔玛看来,这门课程更大的作用是提振北区巫师们的信心。
有的时候,看到比自己更差的人,确实能让人的心态更积极一点儿。
所有这些‘临时课程’之中,北区大贤者最关心也是最重视的,莫过于‘魔法的哲学’。这门课在第一大学四所学院都属于必修课,教授课程的老师更是学校里的资深巫师。
但对许多北区巫师而言,魔法哲学既不能传授他们高深的魔法技巧,也不能教他们怎样控制魔力防止反噬,课程枯燥乏味,内容晦涩难懂,讲课的老巫师声音令人昏昏欲睡——总而言之,如果不是科尔玛严厉命令每一位北区巫师都必须旁听魔法哲学,没人愿意坐在封闭的教室里发散自己的思维。
他们宁肯蹲在水坑边,帮他们喂养的青蛙们配对儿!
最起码,看着那些在泥水里摇头摆尾的蝌蚪,能给他们一种正在积攒魔力的反馈。而不是坐在教室昏昏欲睡一节课后,脑子里除了佶屈聱牙的概念外,再无其他收获。
这天晚上,又是一节魔法哲学。
忙完庶务的科尔玛悄悄来到樱花酒馆后新建的教室,站在教室门后,偷偷打量屋子里上课的北区巫师,一如很久以前她的教授在第一大学做的那样。
讲台上,科尔玛高薪聘请的老巫师正眯着浑浊的眼珠,捧着手中厚重的羊皮书,照本宣科的念着维度论下的矛盾分析法:
“……维度论的世界观认为,任何复杂的矛盾都不可能自我克服,只有通过下一个矛盾来克服它……宇宙本质就是万物矛盾交替运动的混沌体。”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就是说,下一个矛盾可以说是克服原有矛盾的方法,但是与其说是克服它,不如说是因为时间维线的发展进程不再需要克服它……也就是说克服一个矛盾的方法就是让这个矛盾无需被克服。”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打个简单的比方,就是说,二维世界的难题,我们升个维,到三维世界解决;或者三维世界的难题,我们降个维,简化成二维的、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解决……听上去是不是很绕?绕就对了,维度论的世界观就像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麻线,剪不断,理还乱~”
讲台上的老巫师唱戏般念着讲义,让台下原本就稀里糊涂的北区巫师们更加浑浑噩噩,两眼发直。
站在教室外的科尔玛微微皱着眉。
她第一次对自己花费的玉币产生了怀疑——倒不是老巫师那糟糕的口癖——而是类似维度论下的矛盾分析法,在她印象中并不是什么艰涩的理论,但老巫师一板一眼的重复讲义,却让这个理论变得更加难懂了。
女巫印象中,当时给她讲这个魔法理论的教授就是老姚。
当时老姚只是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帮许多人迅速理解了相关概念——许多年前,巫师界流行的施法方式还是魔杖,当时欧罗巴最大的两个魔杖生产商是大不列颠的‘奥利凡德’与德国的‘格里戈维奇’,两个古老的魔法家族在魔杖生产的方方面面展开竞争。
从魔杖用料种植,到杖芯材质选择;从店铺开设地点,到各自市场准入限制;从价格到逼格;等等,两个家族之间无烟的战争持续了数百年,而且看上去永远没有尽头。
那么最终结束这场战争的是什么呢?
更精妙的魔杖制作工艺?
不是。
更强大的国际魔杖制造商?
也不是。
科尔玛记得很清楚,当时讲台上的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