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下去后,先是去了火头班,得知是送膳的宦官水土不服,闹肚子便没有送膳。
晚膳是伙夫让一个瘦小的少年兵送的,却迟迟未送到,甚为怪异,岂不是新兵不懂规矩,偷了晚膳,为此是要受军杖的。
东宫太子的晚膳都敢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侍卫梁壹当即命别的伙夫重做一份,之后再让张伙夫等着受罚,随即便寻遍了整个营盘,也没把那个送膳之人抓出来。
据查是百夫长钟淳底下的兵,却见几人皆不知其身份,那新兵来路不明,恐是有猫腻,梁壹随即一同将张伙夫、钟淳和原本该送膳的宦官一同押到太子跟前盘问。
在那帐篷之前,篝火里的木材燃得发出轻微的啪叽星子声,一旁摆放着个精致雕桌,上面摆放是新的晚膳,已经用银针试过毒了。
太子面色冷漠,正坐于梅花凳上,布匹所制的山势图被合起来,放在身旁的岩石上。
雕桌前,正颤颤巍巍地跪着那三人,低着首,一个比一个惊慌,谁曾想那瘦弱的小子,竟然不是新兵也不是伙夫,这样来路不明且可疑的人混入军营里,竟无人警觉,他们三个谁也逃不掉。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可疑的人送膳还自行消失了,这荒郊野岭的,她能去哪里?
太子虽面色不改,慢条斯理地挑选着膳食,但三人皆能感觉到他十分不悦,只见他冷瞥百夫长钟淳,道:“在何地发现此人。”
钟淳连连磕头,“回殿下,是在辎重车后面,小的以为是新兵偷懒,便将她抓住,那小子说她是火头班之人,小的这才把她送去张伙夫那里。”
张伙夫忙解释道:“这不是你带过来搭把手的人吗,怎么成了火头班的人,早知此人有古怪,办事不力,我就不会用她了。”
太子眉心微冷,拈着银筷的手顿下,这种小事本该完全用不着他解决,但这焰阵军的人竟敢第一日就对他这个太子如此怠慢,岂是挑衅于他。
“军中百夫长,连何人闯入军营都不知,你这百夫长看来是不用当了。”
钟淳当即打了个寒颤,只听太子冷斥道:“三人通通以军杖处置,半个时候后,若是还找不出来那个兵,便削去军职。”
听言,三人磕头认罚,连忙退下去寻之前的那个新兵。
随即渐渐安静下来,忽然一道细微的碎瓷声响起,像是什么碗被摔碎了,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显耳,太子众人回首望去。
***
山野的月色朦胧,抛去阴森古怪的鸟雀声,还像个赏心悦目的地方。
身着暗色衣装的宋意欢蹲在树木之下,原本长卷的发如士兵一般高束着,她身前放着一个红木食盒,食盒外的地面上是被摔破的盘子。
宋意欢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碎片,她这才吃一半,把盘具收进去,被林中雀声惊到,手滑不慎把盘子弄掉,落在地面上,碎成三瓣了。
她擦了把嘴,捡起一块碎片,苦恼道:“这盘子好脆,这就碎了……”
宋意欢转而看看食盒,有干笋炒肉和小白菜,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鱼大肉的菜肴,但是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很丰盛了。
其实没吃多少,都还留了一半,就是小白菜被弄翻了,她是不是已经坏了事,不行,得赶紧回去了。
宋意欢扔开碎片,盖好食盒,站起身来,用脚踢踢土把这片狼藉埋起来,打算毁尸灭迹,这地远儿,相信不会被人发现她在这里打破东西。
月光如银,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树木后几名亲卫缓缓向宋意欢逼近,月光拉长了几人地面上的影子。
宋意欢有所警觉,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几名东宫亲卫向她而来,正是来势汹汹,她心里咯噔一跳,当即怯场,抓起地上的食盒。
怎…怎么回事?这怕是不妙。
前方一个亲卫拿着火把,在黑夜里将她照明,其实月光似明,这树林里并不算太黑,宋意欢下意识往后退,愣愣地张望来人。
她自然认得东宫亲卫的,恐怕他们认得她,宋意欢想了想,连忙用手遮掩着脸,没来得及多想,提着食盒,撒开丫子逃跑,往林外的帐篷的火光处奔去,众亲卫措手不及。
林间飞鸟扑翅,火光一点。
宋意欢抱着食盒自顾逃跑,树林里这么黑,她还没胆子往里头跑,万一有什么豺狼虎豹,她还不得吓死。
宋意欢回头看向那几个亲卫追来,还没庆幸自己逃脱,没看清前头有人,一刹那间,她扑地撞了过去。
小鼻尖猛地撞到男人的胸膛上,瞬间酸疼不已,手里的食盒也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宋意欢捂住酸酸的鼻子,险些被撞得摔倒,男人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肢,行径十分熟练。
她抬眸望去,站稳身形,只见太子冷若冰霜的容颜映入眼帘,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还有眉目间隐隐的不可置信,气氛凝固。
待太子眼中的不可置信退去,随之而来的是眉心紧蹙,几分薄怒。
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