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栓子的安排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咋啦?多吃身子骨才能长好,要是都像栓子那样啥都不能吃,就是大问题了!”
杨华梅只是埋头抽泣,不想对王洪全辩解半句。
即便有了上回的事情打底,公爹也不会真的从心底去接受教训,一旦遇事依旧只会站在孙子这边听信孙子的一面之词。
这是隔代亲,是宠溺,是惯孩子。
惯到不分是非黑白,惯到没有底线,最后惯成废物!
杨华梅知道自己辩解无效,她只能默默抽泣。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虚弱而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苦涩的药味将她包围。
“地上凉,起来,咱先回屋。”
王栓子俯下身轻声说,还没说两句话就咳了几声,这一路摸索着过来,脑门上开始冒虚汗,眼前的桌椅门窗仿佛都在轻轻摇晃似的。
杨华梅赶紧站起身,反手扶住王栓子,不看身后的爷孙俩一眼抬脚往外走。
躺到床上,杨华梅把夜里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王栓子听。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先前她也狠狠哭了一番,可这会子重提,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王栓子递过来一块手绢给她擦泪。
杨华梅沙哑着嗓子跟他道:“栓子,原本我以为我只是拿大白没法子,以为小黑憨一些好管束些,没想到这两个孩子都不听教导……我,我真的没辙了。”
王栓子靠着枕头躺着,轻轻点头,没吭声,但眼里有思忖。
杨华梅接着道:“我自己没本事,要娘家接济,被哥嫂们看不起,现在只要我稍微跟娘私下多待一会儿我那四嫂就跟看贼似的看我……”
“我不想我的两个儿子再像我一样被人看不起,我想他们上进一些,趁着这会子我们还有能力帮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多学点东西,别等到将来我们老了帮衬不了的时候,到时候可就迟了,可他们咋就听不进去呢?我是真的替他们着急啊!”
王栓子再次点头。
杨华梅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无关自己,就担心两个孩子的将来一事无成。
末了终于一吐为快没话可说了,王栓子才终于开了口。
“梅儿,我方才一直在想小黑的问题。”
“你说,我现在是啥主意都没有了,你说啥我都听你的。”杨华梅抬起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巴巴望着王栓子。
王栓子叹出一口气,道:“再给小黑几个月功夫,年底前的童生试要是能考上,咱砸锅卖铁也要供出个秀才来,考上了秀才,将来就算没法再往前,至少也能跟晴儿那说说好话让他去村后学堂里教书。”
杨华梅迷茫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神采。
“学堂教书?这差事轻松又体面,晴儿开学堂本就是善举,那几位先生的待遇都很不错啊,当初永仙在学堂教书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可惜永仙心气太高。要是咱小黑能去教书,我的半块心病就好了,剩下的就是大白了。”
杨华梅期盼着,眼前仿佛再次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王栓子点点头,“这是咱能够为小黑谋划到的最好的一条路了,只不过,想要走上这条路,前提是他得考上秀才,不然咱压根就没法开那个口。”
考上秀才?
杨华梅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下去,咬着唇,期盼之余,脸色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忧和凝重。
“希望他能争口气!”
“栓子啊,那大白呢?大白可咋整?这孩子一直躲在包子铺都快要成野孩子了。”
杨华梅感觉自己真是有着操不完的心啊,照这么下去,八成是活不到老娘这个年纪。
提到大白,王栓子苍白的脸上多添了几分疲惫。
“等我病好了,咱喊上堂哥堂弟一块儿去趟镇上的张记包子铺找他好好谈谈!”
“看他是个什么态度,若真不想要咱这个家,那咱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做个公证,从此就当少生了一个儿子!”
这坚决的语气,冷沉的眼神,让杨华梅心惊肉跳。
她了解自己的男人,看似病弱,待人接物都好脾气,但若真的触犯到他的底线让他做出决定,那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大白,你可千万别死犟到底啊!
中秋节的夜里,当老王家哭哭啼啼,为了两个儿子的将来愁云惨雾的当口,村口骆家的后院里,一家人搬了桌子椅子在假山前面赏月,吃月饼,拉家常。
骆宝宝趴在拓跋娴的腿上,眯着眼睛,听拓跋娴跟她说嫦娥奔月的故事。
几乎每年中秋节的夜里,骆宝宝都要温习一遍,百听不厌。
在这个时代不存在空气污染,夜晚的天空清澈明亮,月亮上的那棵桂花树若隐若现。
骆宝宝听着那久远的故事,缓缓闭上眼睛,夜风习习,桂花飘香。
辰儿则在跟杨若晴这请教一些‘专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