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洞待鼠
虽然穿着衣服,但老鼠终究是老鼠。
从办公楼出来之后,那只黑色的大老鼠放着宽敞安静而且毫不拥挤的大路不走,偏偏要挑墙角、路边、还有灌木草丛下的阴沟间穿梭,导致跟在它身后的黑猫不得不又缩小了身子,才没有丢掉它的踪迹。
直到最后,老鼠停下脚步,钻进一棵大树下的小树洞里后,郑清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跟踪了大半天,仅仅从办公楼跑到了临钟湖畔的假山石前——从空间距离上计算,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千米,顺着学府中的甬道,五分钟够跑一个来回了。
但那头该死的老鼠却带着他绕了一个大圈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绕着临钟湖转了大半圈!
倘若不是出门之前已经被辛胖子的小鱼干喂饱了,郑清非常怀疑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把那只肥硕的老鼠先杀后吃,再杀再吃。
气咻咻的蹲在树洞口,黑猫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涨大到一米高低——郑清已经决定了,只要那只老鼠再敢冒头,他绝对会大耳刮子抽过去,告诉它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至于那只穿衣服背书包的大老鼠有没有可能是某位巫师变形之后的形态,年轻的公费生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巫师法典》中对相关情况已经有过许多司法解释,变形之后的巫师,虽然仍旧享有相关巫师权益,但只是针对其他巫师与小动物之间的关系;两种小动物之间的关系,则需要考虑生物链中‘动物本能’这一权重。
比如说,一位巫师变成兔子,另一位巫师变成老虎,两者自愿同处一间密室,则兔子被饥饿的老虎伤害、甚至谋杀,老虎所代表的巫师最多只需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这是因为老虎在饥饿的时候吃兔子是一种本能,兔子同意与老虎同处的时候,就应该考虑相关风险。
而如果一个巫师变成兔子,另一个巫师用包括魔法在内的任何手段谋杀了兔子,则巫师除了承担大笔谋杀税、以及相关民事责任之外,还会承担最高二级谋杀的罪名。
所以,对郑清来说,在户外,揍一只随便乱跑的大老鼠,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猫捉老鼠是天赋猫权。
大老鼠钻进去的树洞位于一株高大的橡木脚下。在第一大学,除了垂柳、法桐之外,橡木便是巫师们种植最多的树种了。这种植物在包括欧罗巴、亚美利亚等许多地方都拥有悠久的传说与历史,尤其是德鲁伊特们,还将这种植物视作圣物加以崇拜。
树洞很低,也很狭小,直径大约只有十厘米左右,被掩盖在一丛茂盛的四季青后面。树洞周围是一圈细密的、深褐色的瘤状物,这是树皮被破坏后留下的疤痕。顺着洞口向里望去,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虽然能够继续变小,但郑清并不打算亲自钻进去去捉那只黑老鼠——他毕竟是从巫师变成的猫,好奇心还是有限的,而且他还没石乐志,万一树洞深处有一大窝老鼠,他岂不是送猫进鼠口了!
郑清不喜欢吃老鼠,但也不想被老鼠吃掉。从外面看,树洞并没有多大,里面的空间万一很狭小的话,他变形的优势便也毫无作用了。
就这样,黑猫老老实实蹲在树洞口,开始守株待鼠。为了防止大老鼠被吓到不敢冒头,他还稍稍挪了挪位置,避开橡木正前方,躲到树洞的斜侧面。这样,只要那只老鼠鼻子尖一冒出来,郑清就能看的清清楚楚,然后扑将上去。
作为一只猫,郑清非常有耐心。
从趴下来盯着树洞开始,黑猫便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变形有时间限制,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树洞前蹲守一整天。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夜色越来越深,湖面上吹来的风也从温润变得清冷了许多。静静的趴在灌木丛间的黑猫,借着夜色的背景,几乎完全隐匿了身影。倘若不是那偶尔忽闪一下的亮晶晶的眼睛,郑清相信就算学校巡逻队的人走到他面前,都不会注意到这里趴了只一米高的大猫。
也许就是因为存在感变弱的缘故,随着郑清沉寂的时间变长,原本安静的湖畔慢慢多了一些生气。
一头蹒跚的寿龟顺着湖边的草地缓缓爬动,虽然郑清不知道为什么这头住在湖东岸的大草龟要跑到湖西面来,但并不影响他盯着那头寿龟的一举一动——无聊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有趣的。
最起码,看这只大草龟爬行,比看那头河童晒月亮要有趣的多。
当然,除了寿龟与河童,郑清头顶的树杈间还有跳来跳去寻摸坚果的松鼠与花栗鼠,不远处的假山石上,也有一只正在爬上爬下的小白猫,而更远处湖面上还有一群打盹儿的红色大鸟。此外,夜空中,几只乌蝠悄无声息的滑过,不时从水草上闪过,与树精子们争夺那些慢慢变得迟钝的灯火虫。
因为天气变冷的缘故,湖畔的小虫子们无论从数量还是种类上来说,都比几个月之前少了许多,这导致大量还不想休眠的食虫生物们不得不争抢有限的食物。学校也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校工委最近给巡逻队的工作安排中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