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都是未来他将要继承的家业,哪个太子不想继承国富兵强,哪个太子又想继承一窝贪官泥兵?如果百姓受的苦还不能让他感同身受,听说卫所里的兵竟然很多都饿成了皮包骨,武器也都破破烂烂的,太子就气坏了:“幸好驸马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不然陵州卫还要继续烂下去,朝廷下拨的军饷都进了那些贪官的肚子,回头却只能派出一群滥竽充数的弱兵!”华阳安慰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别生气了,记住地方卫所可能会出现哪些问题,将来不被军官的花言巧语骗了就是。哼,姐姐出门走这一趟算是明白了,有的官员给父皇递折子时态度那叫一个恭敬,私底下却欺负父皇离得远,根本没把朝廷当回事,包括湘王,若非姐姐那天出游带够了侍卫,说不定就被湘王强掳去了!”说到这里,华阳咬牙切齿,又一副被湘王恶心到了的神色:“男人一旦好色,就没一个好东西!”太子刚要点头,忽地心中一惊,四处看了看,再朝姐姐使眼色。华阳才反应过来似的,脑袋靠近弟弟,皱眉问:“我不在京里这段时间,父皇还,那样呢?”太子也是一脸愁闷相。父皇待他算宽和的,就是心思大半都花在女人身上了,有时候明明在陪他说话,哪个妃嫔一装病,就能把父皇勾走。母后没有乱七八糟的男人女人,除了关心姐姐,几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只是母后又过于严厉,管得他太紧。太子都说不清他到底更喜欢父皇多些还是母后多一些。好在,他还有个亲姐姐,姐姐既有父皇母后温柔的一面,又会陪他玩乐,所以太子最喜欢姐姐。华阳趁机给弟弟上了一小课:“既然你也觉得父皇这样不好,等你大了,可万万不能被后宫勾走了魂,别的不提,对身体不好,姐姐还指望你给姐姐撑一辈子的腰呢,最好姐姐都走了,你依然硬硬朗朗的,七八十岁也像三四十岁的年轻人。”太子嗤道:“怎么可能,人总归是要老的。”华阳:“普通人老的快,习武能强身健体,就说我遇见的李太医,他都快六十了,还能背着药篓漫山遍野的采药,姐姐倒是年轻,爬天柱峰都得驸马背上去,可见身体好不好跟年纪没有太大关系。”太子惊讶道:“驸马背着你还能爬天柱峰?”华阳笑笑,跟他说悄悄话:“驸马最大的优点就是身体强壮,有次我们爬一座百丈高的山峰去看日出,驸马一口气把我背到了山顶,虽然喘的很厉害,可也远超过常人了。”太子的脑海便浮现出陈敬宗高大挺拔的身影。太子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他也有武课,只是他嫌练武辛苦,不肯用心,父皇没有强求,母后更在乎他好好读书,在习武方面也没有过多干涉。但是现在,太子由衷地对习武产生了兴趣,因为他也想变得驸马那般强壮,也想六十多岁的时候还能爬武当山。“对了,陈阁老身体如何?”太子忽然问。华阳想了想,道:“自从李太医为他治好了病,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陈阁老是文官,跟驸马不一样,那次避洪,驸马背我上山如履平地,陈阁老是被下人搀扶着上去的,驸马的两个哥哥亦自顾不暇,颇为狼狈。可见文官武官各有长短,文武双全的好男儿屈指可数。”太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等着吧,再过几年,他就会变成姐姐口中屈指可数的文武双全好男儿之一。姐弟俩久别重逢,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还是身边的宫人们提醒他们该回凤仪宫了。吃过晚饭,华阳终于有空将她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家人。白天她在凤仪宫歇晌,现在天黑了,华阳带着朝云回了她出嫁前居住的栖凤殿。这是父皇为她赐的殿名,所以京城里的公主府、宁园的住处也都沿用了这三字。栖凤殿一如她出嫁前的样子,只是当华阳重新躺在熟悉的床上,却再也无法像昔日的小公主那般无忧无虑地入睡。父皇可以轮流着去宠幸后宫美人,母后更关心大事与弟弟,弟弟现在要读书,将来大婚了也会有后妃儿女。就算她可以回宫居住,对这皇宫而言,她也会渐渐变成一个看起来很是多余的人。而真正能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与她共同组成一个家的,似乎只有她的驸马。陈家。陈敬宗与华阳的院子便叫四宜堂,只是京城的陈宅是御赐的大宅子,四宜堂也是一座三进宅院,宽敞多了。离开京城前,陈敬宗住在前院,华阳住在后面。现在华阳人在宫里,陈敬宗单独用过晚饭后,想了想,沐浴更衣,还是往后院来了。这边守着华阳的另外两个大丫鬟,一个叫朝露、一个叫朝岚。朝露、朝岚并不知道公主与驸马的感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她们对夫妻俩相处的印象,还停留在驸马桀骜不驯、公主处处嫌弃的时候。公主不在驸马还要过来,两个大丫鬟都面露警惕。陈敬宗站在那座已经显得有些陌生的拔步床前,背对着两个丫鬟道。朝露、朝岚互视一眼,到底还是给了驸马爷面子,低头退出了这间原本该独属于公主的地盘。床间早没了她的气息,他却好像看见她坐在旁边,嫌弃又警惕地看着他。再回味一番客栈那晚,陈敬宗心平气和地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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