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初春的旭日,驱散了田间的薄雾。
安逸、宁静的山村冒起了一缕缕炊烟。
一辆客车摇摇晃晃地驶来,停了一下,又摇摇晃晃地驶向远方。
双鬓斑白、年近五旬的王大满拖着行李箱,背着巨大的旅行包艰难地从村口的汽车站跋涉到了村尾的老宅。
三十年没人住的老宅,原本是三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房。
想着这毕竟是老爹留给自已的唯一念想,总不能就这么让它倒了吧!
于是五年前,在王大满经济形势尚好的时候,花了点钱把它修成了三间窗明瓦亮的大瓦房。
结果,就是这个当初的无心之举,居然让今日的王大满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把布满灰尘的房屋、院落简单地打扫后,气喘嘘嘘的王大满直起有点佝偻的腰,找来一把躺椅,放在院中,舒服地靠了上去。
“铛铛…”
一阵铁门敲击声响起,把假寐的王大满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儿时的玩伴--陈建国正笑呵呵地站在敞开的大门处。
“满子哥,你回来了?”
王大满快步上前,紧紧握着陈建国的双手,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建国兄弟,好久不见了。”
“是啊!满子哥,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你回来修房子的时候呢!”陈建国望着王大满苍老的脸容,唏嘘地道:“满子哥,我没记错的话,你可还不到五十啊!怎么这头发就白成这样了?”
叹了一口气,王大满挥挥手道:“不说这些了。建国兄弟,咱屋里说话!”
“别了,满子哥。你这刚回来,屋里锅冷灶凉的,还是先上我那儿住两天吧,咱哥俩也好好喝一杯。回头,我再打发你两个侄子过来帮你好好收拾收拾。”
...
夜光如水,撒落在窗前。
旅途的疲惫、酒后的醺然,王大满却并没有太多睡意。
“满子哥,你还记得原来村东头李二狗家的大儿子--李刚吗!那小子前几年在西山开煤矿发了大财。
今年春节他回来,顺道就和我这个村长拉了会儿家常。他说:去年他到香江旅游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他的中学老师,也就是你爹--王文轩了。”
陈建国在酒桌上的最后一番话让躺在炕上的王大满泪流满面,尘封心底数十年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
王大满的老爹--王文轩,据说是1949年的时候在村子附近和家人走失后,被村里收养的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但是学习特别好。在那个好多人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年代,他居然一路读到了大学,可以说是整个村子的骄傲。
王文轩大学毕业后,并没有服从分配,而是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这个收养他的小山村,当了一个小学老师。用他的话说:村里的乡亲们养大了我,那我长大了,就得为乡亲们做点什么。
这件事,让镇上的镇长知道后,镇长怒了:一个村的村小,就用大学生当老师?你们村咋不上天呢!镇上的中学,别说是大学生了,就是高中毕业的老师都还没几个呢!
结果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镇长三番五次地到村里骚扰王文轩,非要把他弄到镇中学去当老师。
面对镇长的威逼利诱,王文轩坚决不为所动。
其实所谓的威逼,也不是针对王文轩的,而是针对村长的。按镇长的原话,就是:“只要他王文轩能到镇上去,那你老小子以后再去镇里开会,我就让你坐会议室的头排。反之,那以后你就蹲在门口开吧!”
村长乐呵呵地表示,王文轩能留在村里,对俺村里的娃娃们是好事情!为了俺村里的娃娃们,俺蹲着开会,又能咋?再说了,以前开会,俺也没几次是坐着的。
话说,镇里的那个破会议室,只有一把单人椅子,一张小桌子,和一个长排的椅子。所以每次开会时候的场景就是,谁讲话,谁去那张小桌子后面的单人椅上坐着,讲完了,你再下来。而那张长椅子,就是谁先到,谁抢着了,谁去坐。
至于利诱,则是镇长拉着王文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说的:“你王文轩只要能到镇上去,俺把俺闺女许给你当老婆,咋样?”
“呃!”王文轩表示:“镇长,你看今天的天真蓝啊!”
最终结果就是,王文轩还是去了镇中学。
当然,让王文轩去镇上的原因,既不是镇长的威逼,更不是他想娶镇长的女儿。而是镇长最后的一番话:“你王文轩留在村里,得利的只是你们村的娃娃们。而你要是到了镇上,得利可是全镇,也包括你们村的娃娃啊!要知道,你们村的娃娃上完了小学,不还是得到镇上上中学吗!”
在王文轩到镇上一年后,王文轩大学的学妹,也就是王大满的老妈找了过来,最后她也在镇中学当了一名老师,并于一年后和王文轩结了婚。据说,当年的两人可是这个偏僻小镇上的一道美丽风景:男的温文儒雅,女的温婉美丽。
婚后第二年,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