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决定留在海沽后,马玉珍就刻意避免公开露面。
她在救国会,认识的人不多,那些人基本上全部转移了。
认识她的人,可能只有马文祥和肖殿荣。
马玉珍当时主要做内勤,与外界接触不多,程瑞恩几次找路承周,她都没有参与。
“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马玉珍将水吞进肚里,掩饰着说。
“你当时也在康伯南道22号办过公吧?”路承周又问。
“我在那里只待了几天。”马玉珍无奈的说。
姚一民跟她说,与路承周交往,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可以无形中得到庇护,坏处也很明显。
她清楚路承周的底细,路承周也明白她的经历。
“这种政治活动,以后可不要再参加。”路承周提醒着说。
其实,他还担心一件事,张思昌可能见过马玉珍。
如果马玉珍与自己保持距离,她参加过救国会之事,并不算什么。
抗战开始时,只要有爱国心的人,都会为抗战出力。
现在的自卫会,前身就是救国会。
自卫会的主任,也不是共产党员,而是国民党。
马玉珍虽然很偶然的与路承周见了面,还吃了顿饭。
但这顿饭,吃得她胆战心惊。
她得时刻防备,路承周突然冒出的问题。
马玉珍现在很后悔,当初参加学生运动时,公开露面的次数太多。
如今转入秘密工作,无形中增加了很多麻烦。
幸好自南大毕业后,她参加的公开活动就少了,而且她党员的身份,也一直没有公开。
马玉珍很佩服那位“蚂蚁”同志,一直隐蔽着身份,默默为党工作着。
哪像路承周,披着英国人的黑皮,暗地里又替日本人卖命,简直就是十足的汉奸卖国贼。
回到家里后,马玉珍一直回想着,与路承周今天晚上的谈话。
她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让路承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马玉珍又记起,姚一民转自“蚂蚁”的一句话,与敌人接触,首先要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
刚开始,马玉珍还不能理解。
今天晚上,她与路承周一起吃饭,刚开始真被路承周吓得够呛。
她不断提醒自己,共产党与自己无关,她只是振华中学的国文老师。
慢慢的,终于平静下来了。
马玉珍自然不知道,这是“蚂蚁”对她的一次测试。
马玉珍的应变能力,路承周只能勉强评判为及格。
这还是考虑到,她刚刚开始正式从事隐蔽战线的工作。
地下交通员,与马玉珍之前搞的学生运动,完全是两种性质的工作。
马玉珍之前,可以真实的表达情感。
她可以用语言、用行动声讨日军的暴行。
然而,现在她必须当一名顺民,至少,不能对政治太过关注。
作为一名普通教师,她的言行必须合一。
哪怕她再厌恶日本人,也不能表露出来。
要知道,马玉珍的身边,还有一个军统情报组长呢。
应付路承周容易,哪怕马玉珍出点错,路承周也会当作没注意到。
可是,曾紫莲非常精明,让她发现一点异常,很可能会死盯着不放。
马玉珍以前参加学生运动,经常在宁园聚会之事,肯定瞒不过曾紫莲的。
路承周晚上回去后,给姚一民写了一份详细的建议。
马玉珍担任交通员,会面临很多麻烦。
比如说,宪兵分队的张思昌,很有可能见过马玉珍。
另外,“路承周”也知道马玉珍的情况。
当然,“路承周”与马玉珍关系不一样,就算知道马玉珍可能是反日的,也未必会出卖她。
还有振华中学的曾紫莲,也是个麻烦。
曾紫莲一定会调查清楚马玉珍的过去,同时怀疑她是中共。
因此,路承周建议,马玉珍可以在曾紫莲面前,适当表露她是反日的。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味的否认,只会让人更加怀疑。
当然,这也是对马玉珍的一种考验。
如果她被曾紫莲识破身份,必须马上撤离海沽。
另外,路承周制订了一个“破日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地下党的配合。
路承周每次巡视到二十四号路,都会习惯性的在大兴日杂店歇脚。
张广林依然站在柜台后面,张思昌则待在后面的房间。
自从张广林来了之后,张思昌的日子就悠闲自在了。
以往,张思昌整天都待在大兴日杂店,想去趟宪兵分队,必须关门歇业。
而现在,张思昌每天都能在宪兵分队待一段时间。
大兴日杂店有张广林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