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一口一个“本宫”,妃位的威势也摆得足足的,全然是一副居高临下质问的架势!
在悫嫔的印象里,舒妃从来对自己很是客气,她何曾见过舒妃如此傲然敌对的模样,心中立刻便觉得不痛快了,悫嫔虽然位份低些,但从不认为舒妃比自己尊贵半分,所以那里受得了舒妃摆出妃位的谱,以教训位卑嫔妃的架势来指责她?!
悫嫔眼里满是恨毒之意,“嘴巴长在舒妃嘴巴上,自然舒妃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觉得嘤鸣是在杜撰对她有恩了。
嘤鸣“嗤”地笑了,“悫嫔若是不信,大可直接去问皇上!!你不妨去九州清晏问问,是不是本宫拦下了皇上对你的处置?!若非本宫,你此刻又岂是受几分冷落那么简单?只怕早已禁足了!哪里还有机会对着本宫咄咄逼人?!”
悫嫔脸色紫涨,心中却忍不住想:舒妃如此底气十足,莫非她说得都是真的?!可是悫嫔骨子里的傲气犯了,如何肯当着阖宫后妃的面低头认错?只得继续硬抗下去,她昂了昂下巴道:“去九州清晏?舒妃娘娘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嫔妾都失了宠了,九州清晏哪里是想去便能去的?!”——何止是去不了?连汤汤水水的送不进去了!足可见皇上真的是动了怒了!
这时候,秀贵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哎哟喂!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婢妾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秀贵人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悫嫔登时气得拍案而起,“你说谁是狗?!!”
秀贵人翘起唇角,讥笑地看着悫嫔,“婢妾又没指名道姓,悫嫔娘娘何必不打自招呢?”说着,秀贵人掩唇咯咯笑了一通,嘲讽之意更浓了几分。
秀贵人如此无礼。却没有任何人说她半句,反倒是不少嫔妃嘴角都带了笑纹。俨然是窃喜的模样。
悫嫔看着殿中那一个个带着讥笑的脸,气得袖子底下一双粉拳都颤抖了。只恨不得把这一张张脸全都撕碎了!
皇后自然也巴不得悫嫔难堪,虽然因为散布对太后不利的流言,也连累得她遭到皇上冷落,可好歹皇上十五之夜总会在她处留宿的。而且皇上平日里也还继续宠爱音常在,皇后又手握六宫大权,日子自然和失宠的悫嫔不可同日而语。
悫嫔从怜贵人小产之后就一直倒霉。被禁足了一个年关,年后春暖才被放出来,恩宠却日渐稀薄。然后便是太后瘫痪,悫嫔饱受折辱欺凌,反击之后,的确是不必去伺候太后那个老刁婆了,皇帝却也照样不用她伺候侍寝了!
失宠滋味不好受,从前悫嫔得宠,内务府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如今失宠了,连分内的份例都被克扣不少,琼鸾殿的冰。不到晌午便融化殆尽了,连应有的绸缎衣料都不见了。悫嫔如今夏衣还是去年的旧衣呢!
悫嫔在科尔沁的时候,也是泡在荣华富贵中的,何曾受过冷落滋味?份例还在其次,她一失宠,连平日里几个不甚得宠的小嫔妃都对她不恭不敬了,秀贵人这种得宠的贵人,更是直接嘲讽上了!
皇后扬唇笑了笑,她巴不得秀贵人激怒悫嫔,最好让悫嫔在她的宫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失格的事情,那么她身为中宫。便可以趁机处置悫嫔了。
可是悫嫔虽然高傲,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咬一咬牙,竟生生忍了下来,又坐回了位子上。
皇后暗暗觉得扫兴,便淡淡吩咐嫔妃散了。
出了镂月开云殿,嘤鸣笑吟吟正与纯嫔攀谈六公主的事儿,悫嫔却突然插了进来,她大吼一声:“舒妃!!”
纯嫔心里记恨着之前那红花普洱茶的仇,便冷笑道:“悫嫔怎么如此无礼?竟连声‘娘娘”都不称呼了?真真乱了尊卑了!”
若换了从前,纯嫔敢如此以教训的口吻斥责悫嫔,悫嫔早就反击了,可悫嫔今非昔比,她失了宠,纯嫔又生了六公主,皇上对她颇有几分看重。悫嫔倒是忍耐力过人,竟又咽下这口气,恭恭敬敬朝嘤鸣见了个万福:“舒妃娘娘金安。”
嘤鸣扫了悫嫔一眼,淡淡道:“免礼吧。悫嫔拦住本宫,不知可还有什么指教吗?”
悫嫔忍耐着胸腔里汹涌的怒意,道:“不敢。嫔妾只是想问问舒妃娘娘,皇上为何冷落了嫔妾。嫔妾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说着,悫嫔眼中已经有了水意,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悫嫔已经是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模样了。
嘤鸣忍不住赞叹悫嫔的演技之高超,心底却冷笑连连,事到如今,悫嫔就算再蠢,也该知道为什么失宠了!!可悫嫔着实不是蠢笨之人,如今姿态,便只能说明,她是在刻意演戏了!
嘤鸣微笑着道:“以悫嫔的聪慧,怎么会不明白呢?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哪里容不得旁人诋毁呢?悫嫔,你说是吧?”
悫嫔一愣,旋即潸然泪下,一副可怜无比的模样,“原来如此。没想到竟连舒妃姐姐都觉得,之前那些流言蜚语是嫔妾叫宗室福晋们散布的吗?!”
嘤鸣一愣,悫嫔这般演技,是演戏给谁看?
这时候,纯嫔突然拉了一把,拉着她一起福身下来,屈膝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