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正打量着,庆哥儿那乌黑的睫毛忽然一颤一颤的,随即,便睁开了黑葡萄般的乌溜溜的眼睛。
庆哥儿好奇地打量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觉得有些熟悉,可又不想起来是谁,只瞧着那眼睛、鼻子,很像自己的额娘。
嘤鸣微笑着道:“庆哥儿还记得我不?我是你二姨母。”
庆哥儿顿时眼底一亮,软软糯糯唤了一声“姨母”,又问:“二姨母,我额娘呢?”
嘤鸣哀叹了一声,一醒来问的额娘,却不是阿玛,便可见福彭对这个嫡子何等淡漠生疏。
不对!!嘤鸣骤然一僵,瞳仁里倒影的是庆哥儿那张乖巧平静的小脸蛋……这不是一个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孩子应有的表情。通常这种情况下,看到亲人,不应该大哭一场,扑在她怀里瑟瑟发抖才对吗?
难道是……高烧烧了一夜,短暂性地忘记了落水差点溺死的事儿了?
这时候,帘子被挑开了,英容看着里头床榻上苏醒过来的儿子,登时双眸凝了颤抖的水意,“庆哥儿!!”英容几个大步便冲将上来,一把将儿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庆明歪着脸蛋,伏在母亲怀里,撒娇般蹭了蹭,活像一只小猫,她低低唤了一声“额娘”,小小的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英容忙打量着庆明,双手摸索着那张白白的小脸蛋,欢喜地喜极而泣,“你可真吓坏额娘了!”
嘤鸣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庆哥儿的小脑袋,问道:“庆哥儿,你还记得……”
嘤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福彭大步冲了进来,他双手抓住庆明的小肩膀,眼里也难掩欢欣之色,“醒了就好!以后不要跑去湖边那种危险的地方了。反倒是还连累了文氏,平白背负了推你落水的污名!”
庆明看到自己阿玛关心自己的模样。原是极开心的,可是听到后半句,小小的人儿陡然呆滞住了,白净的小脸上也不复笑容了。
福彭又摸了摸庆明的额头,“确实退烧了!你赶紧跟阿玛去你玛嬷哪儿,好好跟你玛嬷解释!你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吧?”
可是庆明却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苍白的嘴唇仿佛僵住了一般。
福彭皱了皱眉头。斥道:“怎么不说话?!”
一旁的英容早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上去一把便狠狠将福彭推开,怒火万丈般吼叫道:“爷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湖边只有文氏站在那儿,她还能是清白的不成?!”
“她当然是清白的!!”福彭怒火冲冲等着自己的福晋,“文氏自打入府,连个下人奴才都不曾苛待过,怎么可能害庆儿?!分明是你对她一直存有偏见!!”
福彭大吼罢,便一把将庆明从床上拉了下来,“你这就跟我走。好好跟你玛嬷解释清楚!!”
福彭这突入起来的举动,让原本呆愣的庆哥儿骤然“哇”地大哭出声,他嚎哭着。便挣脱了福彭,窜逃般扑进了自己额娘的怀里。小手死死抓着自己额娘的衣襟,一副仿佛受了惊吓的样子,大叫道:“额娘救我!文福晋……她要杀我!!”
庆明的这番话,让英容心疼得不行,她一把抱起孩子,连忙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庆哥儿,有额娘在,那贱人再也害不了你了!”
嘤鸣转头再看福彭。却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姐夫已经呆愕住了,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突然他大叫着道:“这不可能!!你撒谎!!”
英容气得已然浑身颤抖,“爷!庆哥儿才六岁啊!!”——才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撒谎骗人呢?!
福彭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步,一把便握住英容的手臂,他圆目瞪着英容:“是你!是你教他这么说的对不对?!”
听得这话,嘤鸣豁然站了起来,“庆哥儿醒了之后,本宫寸步不离!平郡王的意思,是本宫与长姐串通一气了?!!”——她气得狠狠磨了磨牙。
福彭看了她一眼,愣了半晌,然后整儿人都浑浑噩噩了,嘴里仍旧喃喃念叨着:“真的是……文氏?是她……推了庆哥儿落水?”然后,他身子一颤,踉跄着了几下,便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铺着厚实的猩红富贵团花藏毯,倒是不担心摔坏了。
英容看在眼里,下意识想要上去扶,可是手伸过去一般,便恨恨哼了一声,径自抱着儿子,也懒得管她这个没心肝的丈夫了。
福彭倒是没事儿,自己便爬了起来,可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摇摇晃晃便出去了。那背影,都有些伛偻了。
嘤鸣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再去看庆明……只瞧着那孩子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却满满的都是纠结之色,愁楚得已经不像个孩子了。
嘤鸣低头看着庆哥儿,问道:“是那文氏,把你推下水的?”
庆哥儿眼底里似乎有几分心虚之色,但立刻他无比笃定地点了点头,“是文福晋把我推下去的。我在水里叫救命,文福晋站在湖边,后来还是刘妈妈赶了过来,叫人把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