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费她起得这般早。
久不去给皇后请安,一晃眼又是冬天了。
今日天色不是很好,漫天堆积了暗沉的乌云,稀疏的雪花随风乱飘,倒是格外叫人觉得冷飕飕的。不过嘤鸣穿得厚实,厚厚的玄狐皮大氅披在身上,将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揣着一个热腾腾的小手炉,悠悠哉哉便从长春门扶着徐晋禄的手背走下了暖轿。
嘤鸣来得不早不晚,长春宫正殿中,贵人以上嫔妃都差不多到齐了。当然新封的悫嫔博尔济吉特氏托雅也准时来了,照规矩,嫔妃叩拜了中宫之后,才可以侍寝,这么要紧的事儿,悫嫔自然不敢怠慢。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一众嫔妃屈膝行礼,皇后从内殿出来,徐徐端坐在郑重须弥台上的雕龙凤紫檀宝座上,微微一笑道:“众位妹妹免礼,都入座吧。”
宫中如今有二妃六嫔,贵人之位上有三年前入宫的林娇怡林贵人,以及秀贵人索绰罗氏,正好是十个人。而今日,底下整好也摆了十张椅子,左右各五张花梨木南官帽椅。
原本嘤鸣与娴妃各分坐左右第一张椅子,其次的几个嫔位便是按照资历来排列,愉嫔、纯嫔分别是左右第二,嘉嫔、庆嫔、怡嫔三人紧随。然而今日多了一个悫嫔……
只听皇后才说了叫入座,悫嫔便一屁股坐在紧挨着嘤鸣的第二张椅子上,抢了原本属于纯嫔苏氏的位置,而且浑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纯嫔当时脸色就发青了。
还好嘉嫔忙拉了她,示意她退一步海阔天空,还顺延让出了自己的座位,让她坐下了。到底是皇后的长春宫,若是闹出什么,谁都不占理。
纯嫔强忍着一口气,端坐了下来,可一张杵着,极是不痛快的样子。
皇后端坐在宝座上,更是只当做什么都没瞧见,反倒是端庄一笑,看着悫嫔博尔济吉特氏道:“悫嫔刚刚进宫,在景阳宫可住得习惯?”
悫嫔笑容灿烂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景阳宫很好。”——皇帝给指的住处,悫嫔焉敢说不好?
皇后徐徐颔首道:“既如此,就开始吧.”
悫嫔一愣,有些没听懂皇后的话。
娴妃掩唇,露出几分讥笑之色:“悫嫔虽然不是选秀入宫,可照着规矩,入宫之后,需向皇后行三跪九叩大礼,方才可以侍寝!”
悫嫔听了,脸上有一闪而逝的不情愿之色,但却立刻掩藏了下去,忙起身道:“嫔妾长在科尔沁,着实不知有这样的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说着,便上前端端正正跪了下来,三肃三跪九叩首,完成了嫔妃之礼。
皇后笑容满面,急忙叫身旁的宫女将悫嫔搀扶了起来,“规矩是一早就有的,叫你生受了。”
悫嫔忙垂首道:“嫔妃向皇后请安,本就是本分,岂敢言‘生受’,皇后娘娘折煞嫔妾了。”
皇后呵呵笑了,“没想到悫嫔这般懂规矩,倒是叫本宫大怀安慰呀。”
娴妃淡淡一哼道:“悫嫔懂规矩,还鞭打有孕嫔妃,若是不懂规矩,是否要把紫禁城给戳个窟窿?!”
悫嫔咬唇,面露愤然之色:“崔常在的事情,嫔妾已经跟皇上解释清楚了,连皇上表哥都宽恕嫔妾了。娴妃娘娘对此有什么不满吗?”
娴妃冷笑一声,“悫嫔都进了宫里,竟还一口一个‘皇上表哥’,也忒不知规矩了点!”
悫嫔脖子一昂,高傲地跟只孔雀似的,“嫔妾是和硕悫靖公主之女、圣祖康熙爷的外孙女,皇上本来就是嫔妾的表哥,嫔妾怎的叫不得了?!”
娴妃见悫嫔如此炫耀出身,脸色愈发难看,便朝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您瞧她这幅目无尊卑的样子!臣妾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皇上的嫡亲表妹,却也从未脸皮厚道一口一个‘皇上表哥’地往自己脸色贴金!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悫嫔是封了贵妃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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