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听了这番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旋即太后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凛冽:“只是你既然读了女则与女训,怎么竟也敢如此专宠魅惑皇帝?!”
嘤鸣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来,急忙叩首道:“嫔妾不敢!何况皇上从不耽于女色,只一心专于朝政,又岂是嫔妾蒲柳之姿所能魅惑的?何况自古以来,只有昏君才会为女色所迷,明君是断断不会的!”
太后听得眉头一皱,偏生无可反驳嘤鸣的话。若她还继续以狐媚问罪嘤鸣,岂非是在说皇帝是个耽于女色、不专于朝政的昏君了?!
娴妃淡淡一笑,“舒嫔妹妹倒是口齿伶俐得紧。”
跪在地上的嘤鸣急忙躬身道:“娴妃姐姐抬举嫔妾了,嫔妾往日里最是笨嘴拙舌。只是今日仰慕太后娘娘威仪,所以才不自觉得话说得多了些。若因此扰了太后,是嫔妾罪过。”说着,她再度叩首,做足了谦恭姿态。
太后淡淡“哼”了一声,若她真因此而问罪,落到皇帝耳朵里,岂非是她不讲道理了?也因此太后心下万分不快,便训斥道:“舒嫔瞧着是个聪慧的,哀家也喜欢聪慧之人。只是你需记住,哀家最容不得专宠的嫔妃!”
太后这番话说得极为严厉,嘤鸣只得三度叩首,无比谦恭地道:“嫔妾谨记太后教诲。”
太后面露厌烦之色,便拂袖道:“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是!”嘤鸣顿觉如蒙大赦,急忙起身扶着徐晋禄的手背,躬身退出了正殿外。
殿外冷风刺骨而来,倒是叫嘤鸣清醒了几分。只怕比起皇后,太后才是最难对付的。皇后徒有尊位,可太后却是皇帝的母亲,若太后要为难她,怕是皇帝都不好回护!
嘤鸣心底暗暗一沉,马蹄袖下的拳头已经暗自攥了起来。
她的性子。从不肯做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从来信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今日之事若忍了下去,日后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嘤鸣不禁狠狠咬了贝齿,迎着冷风,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舒嫔妹妹!”只见娴妃推开了殿门,身上多了一件貂绒斗篷,含笑而来,“太后命我特来送送妹妹。”
嘤鸣以一个妩媚生姿的微笑面向她。同时一只脚已经慢慢挪了出去。半步外,便是汉白玉台阶了。
“多谢娴妃……啊!!!”嘤鸣一脚踩空,顿时发出了尖锐的惊呼,而她的身子仿佛坠落的风筝一般,朝着台阶下便扑去。
半夏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想要抓住嘤鸣的衣袍,却只抓住了佩戴在腰间随风吹起的采帨。
刺啦一声,采帨被撕破下来。
而嘤鸣滚在台阶上,几个翻滚。便一头磕在了殿外坚硬冰冷的白石地板上。
顿时,她只觉得脑袋痛得如遭锤击,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顺着半边脸颊流出一条曲折的小溪。
嘤鸣回望着月台之上,服侍她的徐晋禄、孙嬷嬷和半夏等人已经冲将下来。唯独娴妃还呆愣着,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嘤鸣暗自冷笑,旋即闭上眼睛,软在地上,痛快地装晕。
接下来,少不得一番鸡飞狗跳,孙嬷嬷和半夏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将她抬出慈宁宫,送进了来时乘坐的暖轿中。
一路急促。很快便回到了储秀宫中。储秀宫如今也烧上地龙了,嘤鸣被抬到了暖阁的暖炕上。温热柔软的被窝,总算让她舒服了几分。她仍旧装晕,只听得孙嬷嬷慌乱地吩咐宫女打热水为她清洗伤口,又是吩咐人去传召太医云云。
嘤鸣一句句听得清晰,在一片匆乱中,皇帝也驾临了。
嘤鸣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鲜血,额头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皇帝瞧在眼底,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他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冷冷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舒嫔怎么会摔倒了?!”
孙嬷嬷叩首道:“回皇上,我家娘娘是从慈宁宫正殿出来之后,不甚踩落了台阶,才磕破了额头,摔晕过去的。”
皇帝眉心一蹙,慈宁宫正殿外的台阶有多高,他这个日日去请安的皇帝自然最清楚!!旋即,皇帝怒斥道:“混账东西!你么这么多人,竟护不舒嫔一人吗?!”
孙嬷嬷急忙道:“皇上容禀,奴才们原本是侍奉在册的,可娴妃娘娘从正殿出来,要送送娘娘。月台上不甚宽敞,奴才们自然只得退避两侧。是以才来不及护着娘娘!”
一道青筋在皇帝的额头暴起,“娴妃?!!”
此刻嘤鸣都不得不佩服孙嬷嬷说话的水准了,那些话里她没有半分胡说,可却轻而易举地叫皇帝迁怒了娴妃。甚至怀疑,嘤鸣不是不慎失足!
皇帝立刻质问道:“就算如此,舒嫔怎么会无缘无故踩落了台阶?娴妃既然在旁,为什么没伸手拉她一把?”
“这……”孙嬷嬷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皇帝又怒问:“还有舒嫔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如今已经是午后了,底下汇报,鸣儿在长春宫只呆了两刻钟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