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誓不为人——”
突然间爆发的曹仁,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冲着蒲坂津方向歇厮底里的大骂起来。
“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向蒲坂津进军,吾要亲手宰了马超那狗贼!”
“吾要为泰儿,为我子和弟弟报仇雪恨!”
李典和荀攸二人,却是吃了一惊。
曹纯之死,二人自然也为之愤慨,但到底死的不是自己亲人,二人尚能保持冷静。
这不是找死么!
“骠骑将军息怒,万万要冷静啊。”
“现下马超夺取蒲坂津,截断黄河已成定局,他必会烧毁所有渡船,令我关中援军一时无法渡河。”
“待到骠骑将军率我军杀到蒲坂津,刘备的汉军主力早已进入河东,介时他把我们后路一截,我们既不能回并州,又无法退回关中,如何是好?”
“我们两万兵马,就要被刘备围杀于河东啊。”
“骠骑将军若是有个闪失,我并州军团必将土崩瓦解,并州将为刘备轻松拿下!”
荀攸顾不得曹仁复仇心切,当即苦苦劝说。
曹仁如被当头泼了一瓢冷水,满腔的怒火霎时间被泼灭,狠狠打了个寒战。
“骠骑将军先丧爱子,再失兄弟,这份悲痛末将自然能体会。”
“只是将军身系并州安危,身系我大秦安危,还请将军务必节哀,以我大局为重啊。”
一文一武两人的苦劝,终于是令曹仁彻底冷静了下来。
“你们说的对,报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却不是现在。”
“吾当以国家为重,以守住并州的大局为重!”
“只是眼下蒲坂津已失,我们与关中的联系已为大耳贼截断,这并州又当如何能守?”
荀攸沉默不语,目光再次移回了地图上。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接受河东为刘备所得的事实。”
“河东虽失,但我们并州尚有七万兵马可用,粮草满打满算还能支撑个半年左右。”
“攸以为,将军当即刻进驻白波关,依托关城险要拒挡刘备北上,死守并州。”
“同时请天子率军,全力渡河进攻蒲坂,务求威胁刘备侧后,令其不能全力攻我白波关。”
“至于其余井陉关,壶关等各关城,也当责令诸将率部死守。”
“只要我们能守得三五个月,进入雨季山路泥泞,粮草转运不便时,刘备只能无功而退。”
“那时,我们便守住了并州,我大秦便能转危为安。”
曹仁盯着地图,品味着荀攸献计,思绪澎湃翻腾。
良久后,曹仁拳头击打在了地图上,恨怒不甘的眼神,已然变为决毅。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传令全军,即刻疾行南下,抢驻白波关!”
“再派信使往关中,向陛下禀明一切吧!”
…
关中,冯翊郡。
近六万秦军士卒,正沿着黄河西岸北上,向着蒲坂关方向疾行。
黄河在这一段尤为湍急,小股部队渡河尚可,却无法叫大军渡河。
河面最窄,水势最为平缓的河段,便是五十里外的蒲坂关了。
自蒲坂关向东渡河,便可由蒲坂津登陆河东。
“传令下去,令各部丢弃辎重,必要时将铠甲也丢盔,只携兵刃和两天口粮轻装前进。”
“最迟今晚,朕务必要踏上蒲坂津!”
曹操是心急如焚,挥舞着马鞭传下号令。
沿途奔跑的士卒们,开始将身上的铠甲卸掉,一辆辆的辎重车也被抛弃在了路边。
六万秦军,抛弃了所有负重,只拎着刀枪一路狂奔。
前方,一骑飞奔而来,直奔曹操马前。
“启禀陛下,骠骑将军急报!”
信使滚鞍下马,拦在了曹操马前,将手中一道帛书高举献上。
曹操勒住了战马,心头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左右郭嘉,典韦,等心腹谋臣武将,不由自主也停下了脚步,所有的目光,齐聚向了曹仁那道急报。
曹操犹豫一下后,还是伸出略带发抖的手,接过了那道帛书。
心怀着忐忑不安,他缓缓将那帛书拆开,低头看了下去。
马鞭脱手跌落在地。
曹操如坠万丈冰渊,身形冻结在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