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天空碧蓝如洗,朵朵白云横亘长空。
宋天耀仰望良久面露微笑,搞得一旁的黄六莫名其妙。
“我常听人说痴情女子负心汉,虽然寡妇芸算不上痴情,但对老板你也算不错,你也不用这样吧,把她送走就那么开心?
要是被她知道,当心拿刀把你砍成十八段。”
作为把大批字头大佬送进英国人手里的罪魁祸首,就算别人都不走,娄凤芸也必须离开香港。
再说如今宋家全家都走光了,她更没理由留下。
昨晚上陪于世亭对弈一夜的宋天耀,天一亮就坐车赶过来,亲自送娄凤芸上船,自然算不上薄幸。
黄六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拿宋天耀开心,也是搞不清楚他发笑的原因。
宋天耀并没和黄六解释,再说现在告诉他自己看天空特别像某个操作系统的默认电脑桌面,估计黄六更会把自己当神经病,现在用人之际还是不要这么吓唬自己的得力手下为好。
随手点上一支“好彩”,侧头看看黄六:“要斩也是你先被斩才对。
女人都是小心眼,你说凤芸不够痴情,让她听到一定不放过你。
虽然你功夫好,但是遇到疯女人一样扑街。”
“我看戏台上男女分别,生旦还要装模作样哭几声。
寡妇芸说走就走,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肯,这也叫痴情?”
宋天耀摇头道:“所以说六哥你不懂女人。
女人就像是你打功夫,每家的拳脚路数不一样,女人也是各有各样,互不相同。
你猜我为什么安排凤芸最后一个走?
就是知道自古分手最难,如果是晚晴多半就会像你说得那样,扑到我怀里大哭一场。
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多半会陪她哭,到时候大家难过,又是何苦?”
黄六听得入神,顾不上关心宋天耀看天发笑的事:“孟小姐会这样,寡妇芸就不会,证明还是孟小姐对老板你更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
凤芸出身江湖,见惯了生离死别。
知道这种时候哭闹无用,白白让我分心。
既然跑路就要干净利落,有多少话都留着见面再说,这才是凤芸的性格。”
“居然是这样?
那如果老板趁机把她丢掉怎么办?”
“开玩笑。
她和我老豆老母同住的,我难道为了甩她扔下全家?
她这个时候去伺候公婆并没有危险,可是将来说起来,就是在危急时刻去澳门保驾。
不管我将来娶哪个做老婆,家里都要有她的位置,否则我就是不忠不孝。
我丢掉她?
做梦啊!”
黄六挠挠后脑勺,“女人真麻烦。”
“所以说你是和尚命!”
两人对视一阵大笑,望着彼此眼睛里的血丝,都知道对方辛苦,这一番说笑既是调剂情绪,也是彼此交情的证明。
比起感谢或是酬庸更让人满意。
黄六看看四周,哼了一声:“你昨天晚上上了上海人的车,又承认自己是二五仔,等于是香港公敌,黑白两道人人得儿诛之。
我还以为今天码头这里要有一场龙争虎斗,没想到连个鬼影都不见。
平时说起来就是江湖兄弟忠肝义胆,真到了用人之时鬼影都不见,无胆匪类!我呸!还想靠他们疏散一下筋骨,这下没机会了。”
“说他们是无胆匪类倒是无错,不过随便凑凑,码头这边来个百八十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之所以不动手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没有命令。
信少昨天发了话,现在有没有其他人出钱买我的头,这些字头的人犯不上动手。
一样是砍人做事,等到有钱拿的时候再动手才划得来。”
黄六点点头:“原来如此。
看来人生得靓仔就是有好处。
于世亭招你做女婿,连本地人都不敢对你轻举妄动。”
宋天耀把烟头一丢,迈步向外走,黄六紧跟在后。
宋天耀边走边道:“于老板确实够威风,但说他能压住本地人却也是天方夜谭。
他有半斤,别人也有八两,谈不到谁压住谁。
那些大佬不发话,只不过是因为没到时候。
就算是洋鬼子拳击也要讲究个休息,等到休息之后,才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要疏松筋骨,有得是机会。”
黄六伸手为宋天耀拉开车门:“好啊,我这辈子最不怕打架。
越热闹越好,让我看看本地有什么英雄好汉。
大不了从澳门拉弟兄过来,和本地的字头见个高下。”
“这次不会是单纯的字头较量,而是全面开火。
拼来拼去肯定要动用武力,但真正决定胜负的永远不是拳头,而是钞票。”
“香港人会这么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