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睡衣,朝已经朝着门外走去的宋天耀问道:
“胸小你还半夜跑来见我?”
宋天耀朝江咏恩稍稍欠身,笑着走出了卧室的门:“至少比我自己的大,走了,早些睡。”
……
羁押室内,林孝洽在警员的看守下,坐到见客的长桌前,对对面坐在轮椅上望着自己的林孝则说道:“大哥,我该讲的,都让香嫂去告诉你,你何苦再浪费人情特意见我,不过你能见我,说明我的问题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林孝则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林孝洽,双手伏在膝盖上,看起来如同木雕泥塑一样,面无表情。
林孝洽的眼睛却打量着桌面上一些很久之前留下的各种划痕,笑着继续说道:“阿森不会是你对手,没了阿和指点他做事,他就是个白痴,现在一定和你翻脸,阿和今次就算能出去,也要等很久以后,不要再手软,我猜……”
“为什么害死阿康?就让他一直忍,忍到最后彻底死心有什么不好?”林孝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林孝洽的话被打断,停顿了几秒钟,就笑了起来:“阿康不是我害死,算不得我身上,我只不过是劝了劝他,不要让他忍而已,是阿和做的,何况阿康那点儿心机,你清楚,我清楚,阿和也清楚,他继续忍下去,也许以后没机会同阿和去争,但是如果找到机会,一定会找我的麻烦,他老妈那件事,他只要用心查,总会查到我身上,你看阿康的样子,是准备忘掉过去是是非非吗,所以不如干脆让他跳出来做由头,现在机会就很好,我兑上阿和,外面只剩阿森同大哥你,赢定了。”
“当年广州避难时,我们全都在外面,你都没有跳出来谋家产,现在又因为什么?”林孝则看起来没有与林孝洽交流的想法,只是古板又冷淡的问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林孝洽说道:“我不想争,如果……”
“你在撒谎。”林孝则再次打断林孝洽的声音:“你当日在广州,是为了收买人心,如今林家外面那些生意,几乎全都是陪着林家当初去广州避难的忠心老工人在打理,你这些年表现出来的稳重,大气,让很多人折服,每年用钱去维系那些林家忠臣元老的关系,也让很多人心中为你鸣不平,你现在,是觉得时间到了吗?这些年,你真的以为我只是无聊时呆在家里做手工?你干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阿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孝洽抬起头朝林孝则笑笑:“大哥,我头都快白了,查我做什么?难道和一些帮林家打理生意的老工人聊天叙旧,买些礼物,也算是过错?我知道,家产我争不过任何人,我废人来的,上不得台面,不像大哥你,运气好,大夫人能把你送去出国留学,我呢?只配留下来退学,同江湖人打交道,帮父亲分销鸦片,查不查,想要收拾我都很简单。”
“最后一件事,为什么把我撞进医院?”林孝则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再次问道。
林孝洽先是射出震惊的目光,随后在林孝则的目光中逐渐变的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阿和不需要这么做,阿森不会这么做,阿杰不屑这么做,宋天耀不该这么做,把我送进医院,你是想把我和你捆在一起,这样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即便是真的不知情,可是阿和阿森他们却还会把我和你归在一起,逼我和他们决裂。”林孝则语气毫无波动的说道:“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你把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所有罪名都扔到了阿和身上,阿森把希振置业卖给了汇丰,林家兄弟翻脸,汽水工厂被查封,大夫人去世,母亲谋杀入狱。”
“阿森把希振置业卖给了汇丰?他卖不出去,只要……”林孝洽听到林孝则说林孝森把希振置业卖给了汇丰,眼神一闪,肯定的说道:“就算卖出去,只要请……”
“你只关心阿森卖了什么?”林孝则逼视着林孝洽:“你难道从没考虑过整个林家,考虑下其他人?”
林孝洽毫不示弱的回望开口:“没考虑过?当初我把……她卖去澳门?难道是因为我想?如果不是考虑母亲,我会这么做?大夫人一句话,让我从皇仁书院退学帮家里做事,如果不是我考虑你和母亲,我会答应?如果不是考虑林家不能乱,我会带着林家去广州安顿,辛辛苦苦等到搬回香港再把大权交给阿和和你?如果不是我自己退让,我怎么从当初打理林家所有生意到现在连个正经职位都没有?这么多年,大夫人也好,你也好,阿和也好,提起我永远是识大体,顾大局,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除了母亲这次担心大夫人会除掉你我而下毒之外,有没有人替我考虑过哪怕一次?我如果不自己考虑,等大夫人真的有一天快要咽气时,她会不会像让我安排那个女人一样,安排了我?”
“所以你就自己做了安排,安排你亲大哥,替你做这把除掉阿森的刀?等你再出来,干干净净?”
“大哥,你现在就算是想与阿森和解,阿森会信你吗?”林孝洽自信的笑了起来:“你是林家长子,一切都天经地义。”
“这么晚,两位还在这里上演兄弟情深?”一个声音从门外的铁窗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