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盛家中。
一身唐装的本地船王坐在安乐椅上,自己摆弄着功夫茶。
徐恩伯站在父亲身边,聚精会神看着父亲的茶艺手段。
两人都没有招呼对面的谭经纬,全都当他不存在。
谭经纬也不动怒,就这么站在对面一语不发,视线锁定徐恩伯。
作为一个商人,徐恩伯平时只和警察打过交道,被职业武人的视线锁定还是第一遭。
虽然是在自己家里,对方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可是依旧感觉芒刺在背,不管怎么都不舒服。
再加上那些浮筒发动机的模样在眼前闪来晃去,更让他感觉坐立不安,额头冷汗直淌。
忍不住说道:“我又不是女人,你这么盯着我做咩?”
徐平盛咳嗽一声,徐恩伯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徐恩伯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不支持儿子这种粗俗言语,但对谭经纬同样没有好话。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和谭经纬搭话的意思。
谭经纬笑道:“徐先生说笑了。
谭某听说徐先生被绑架,还想找些朋友营救。
现在徐先生平安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我总得关心一下徐先生,看看您受没受伤。”
“绑架?
在香港怕是还没哪路人马敢动我的脑筋。
昨晚有个靓女约我,我当然要去陪了。
沟女这种事呢,当然是要偷偷摸摸才有意思,没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结果不知道哪个扑街,居然说我被绑架。
这种鬼话还有人肯信,真让我没话讲。
大家非亲非故,不劳谭先生关心,再说我现在好得很,你可以走了。”
“住口!”
徐平盛再次开口打断儿子:“老大不小,说话还是颠三倒四。
什么叫香港没人敢动你脑筋,你当你是谁?
港督?
不说别人,就是吊颈岭那些穷丘八,又有哪个是好惹的?
他们打过仗杀过人,手上又没有钱,和海上那些大天二一样,都是最凶悍的大贼。
慢说绑你的票,就算杀人全家夺人家财也一样做得出。
若非如此,又何必谭先生的‘救总’出面?
谭先生是不是?”
徐平盛这时才看向谭经纬:“我儿子不懂事让谭先生见笑了。
您贵人事忙还特意赶来探望犬子,实在是让我们父子惶恐。
请坐,喝茶。”
谭经纬心知徐平盛看话里带着钩子,夹枪带棒借着那些国民党溃兵的由头骂自己。
虽然徐平盛和曾春盛之间没什么交情,但是兔死狐悲。
眼看曾春盛满门被杀家产被夺,徐平盛对自己心生警惕也是情理中事。
这次救总救济的对象就是那些国民党溃兵,这些人毕竟是打过仗的,不是普通帮会分子可比。
香港这些富翁不怕帮会,但是对这帮散兵游勇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这时拐弯抹角说出来,也是一种警告。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谭经纬别以为勾结上这些溃兵就能为所欲为,本地人眼睛不瞎,他对付曾春盛没人管,要是那些士兵对本地人不利,大家也能找得到罪魁祸首。
谭经纬微微一笑:“徐老板说得没错,最近香港不太平,徐家财雄势大富甲一方,更应该谨慎一些。
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眼下风高浪急不利行舟,香港的航运同业都暂时休息,徐先生正好在家享受清闲,没必要非得选这么个时候出来冒险。
昨天晚上徐大少自己快活,香港差点闹个天翻地覆,万一真的动起手来刀枪无眼,惊吓到徐大少总归不是好事。”
徐恩伯故作不屑:“听你说得好像是世界大战一样,香港有皇家警察有驻港英军,几个字头还想翻天?”
“字头自然不会,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宋天耀的事徐先生应该也听说了,他已经承认自己帮上海人对付香港人。
比起那些字头,他才是心腹大患。
当初他两手空空,结果以小博大做掉了章家、林家这些本地名门商场大鳄。
现在他的背后有上海商人,还有澳门的贺坚。
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想要把香港搅个天翻地覆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徐恩伯不置可否,徐平盛笑道:“谭先生,我们徐家是做船务的。
大风大浪就见得多了,些许风浪吓不住我们。
香港的市场足够大,宋天耀的胃口再大也吃不下。
生意人人都能做,分什么上海人、香港人。”
谭经纬轻轻拍掌:“大气!不愧是船王,说话行事果然气度非凡。
但是我必须提醒徐老板一句,宋天耀最大的靠山就是他岳父于世亭。
于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你非常清楚,自古道一山不容二虎,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