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中带着一些考对的味道,便也不再推辞,沉吟了会道;“上将军,末将以为中原之地已经大定,像魏地的魏豹,齐地的田氏兄弟这些割据势力都是些鼠目寸光之人,从他们坐视项梁的覆灭而不来救援就不难看出了。所以我们大可置之不理,只留下少数精兵防范即可。”
“河北的赵国虽然看似强大,其实内部却矛盾重重,从武臣的部将韩广攻下燕地却自立为王就可以看出他们内部并不团结。我在河北之地时曾经和武臣的部将郦营交手过,从俘虏口中知道了赵国的主要大事皆决于张耳和陈余二人之口,武臣已经被架空。仆大欺主,乱像之兆耳。”
“我觉得楚国才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项梁虽然已经身死,可项羽、刘邦大军仍完好无损,而且楚国的后方也已经稳定,已经和我大秦成东西裂土对峙之势,成了天下反秦势力的主心骨。上将军应该趁胜追击,一举捣毁楚国的根基。”
章邯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和我的打算却有些出入,我的想法是先北上会和北军消灭赵、燕二国的叛逆,再集中力量消灭楚国的残余势力。”
韩信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不瞒上将军,其实我在入军前和项羽有过段交情,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英雄盖世,不做二人’。若不趁势将他彻底的击垮的话,我担心他一旦回到楚地,便会龙入大海,将来会成为我大秦最大的对手。”
章邯见韩信毫不避讳的直言和项羽的私交,微微一愕,随即笑道;“你的担心也是对的,他能以弱胜强,击败李由的大军,从这点上就不难看出他的本事,确实是罕见的武将之材。本帅并非轻视他,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项羽有一大软肋,就是他的根基不稳,他所有的权势都是建立在他叔父项梁的基业之上。拥戴他的几乎全是武将,留守楚都彭城的陈婴、宋义等人并不喜欢他,而且地位身份远在他之上。”
“项梁一死,楚国内部肯定会彼此争权夺利,无暇顾及与我大秦为敌。若是我们大军南下攻击楚地,他们一定会暂时放下成见,团结在一起和我大秦对抗,倒不如先放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彼此争斗不休,内耗实力,我们从容收拾掉武臣韩广后再南下也不迟。”
韩信见章邯早已拿定了主意,便点了点头也不再相劝,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以项羽的英雄盖世,怎么可能屈居人下,这陈婴和宋义真的能束缚的住他问鼎天下的志向吗?”
其实他也隐隐猜出了章邯的另一层心思,章邯也许是有养寇自重的想法。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留着南方的楚国残余势力,未尝不是他章邯向咸阳要价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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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身死军灭的噩耗传来,淮北的楚军一片哀嚎,满营皆是披孝,一片白衣白甲。项羽在听闻叔父身死后,仰天悲呼数声,睚眦欲裂,悲痛不已。他赤红着眼,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命令大军连夜拔营北上。
他要找章邯拼命,为他叔父报仇。
哀兵必败,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凭借着勇气和魄力击败秦军,手刃章邯,以祭叔父在天之灵。
北上的路上却迎面碰上了钟离味南逃的五万多残军,钟离味深知章邯大军的强大,现在项羽过去,那无疑是送死。便苦劝项羽不要意气用事,待退回楚地后再从长计议。
项羽本来就恨他丢下项梁独自逃生,又见他阻拦自己的去路,大怒之下将他绑了起来,自己亲自动手鞭打。
项羽盛怒之下,手底哪会留情,鞭鞭下去具是一片血肉模糊。钟离味却紧咬着牙关,哼也不哼一句。他心中也是悔恨万分,对项羽的愧疚心极重,所以毫无怨言。
一旁的季布和龙且见钟离味被鞭打的皮开肉绽,已经气息奄奄。他们几个自小相交,感情极重,害怕项羽盛怒之下真的将钟离味打死,便一起跪下拼命的磕头替他求情。
已经满脸血污的钟离味勉强的抬起头来,惨笑道:“诸位兄弟不必为我求情,我抛下项公独自求活,本来就是罪不可赦,少主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绝无怨言。只是为了那四万多的兄弟,他们都是我楚国的大好男人,我不忍看他们平白死在秦军的刀下,这才苟且偷生带着他们逃了出来。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请少主赐我一死吧,只是那章邯现在兵精将足,又是新胜之师,我楚军现在的实力绝非他的对手,请少主你以楚国大业为重,不要意气用事。”
项羽听了他的解释,本来气已经消了大半,正想放过他的,却听他扔不死心一味的阻拦自己复仇,顿时怒气上涌,挥鞭又是要打。却听见身后一声暴喝:“住手。”
只见一名清瘦的老者迎面走来,头上绑着白布,满脸悲意正怒目瞪向项羽,正是范增。
范增走到钟离味面前,急忙伸手将他的捆绑解除,又让龙且送他去救治,项羽从头到尾都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未阻拦。
待范增处理完事情后,回头看着项羽,眼神复杂,有些心痛,有些惋惜,又有些悲伤。忽然伸手重重的在项羽脸上打了一耳光,项羽愣在那看着范增拍掌拍来,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