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今晚不关你的事,何苦卷进来?
你在这里打生打死,宋天耀也不会记住你的,看开点,现在停手,看在大家都是和字头份上,我让兄弟们让一条路出来俾你走。”
雨中的厮杀暂时陷入停止,和字头的江湖人们还能站着的,都朝后面退开,只剩下倒地不起的十几个人,和此时身上挂了几道伤痕,立在原地的陈泰。
汗巾青右手拖着一条九节鞭,一边迈步朝前走,一边用手腕抖着九节鞭,每次抖动,九节鞭都如同灵活的毒蛇,从地上迅缠绕到汗巾青手腕,然后随着下一个动作,再度脱落,鞭梢掉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上。
“我是不是要同青哥你讲一声多谢,给足我面子,很少见你肯拿出招牌兵器来动手。”
陈泰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挺直了身体,朝汗巾青露出了一个绝对算得上灿烂的笑容。
和洪顺的汗巾青,与人打斗时,如果对方只是几个人,那只靠拳脚不动兵器,就足够打掉对方,如果对方人数再多些,汗巾青抽下肩膀上的毛巾,或者腰间的皮带当做九节鞭,也足够打到对方落荒而逃,汗巾青这个花名也是因此而来。
他成名的九节鞭,反而很少会拿出来真正和人交手,除非对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佬级人物,或者是真正让他觉得难分胜负的对手。
“今晚店里的人,你保不住的,就算挂了我,后面还会有其他兄弟赶过来,今次我想出头,你肯让一步,我一世记得阿泰你的人情,你不肯让,今晚就是你一世的最后一夜。
我不想对你出手。”
汗巾青右手握拳攥住鞭梢,让九节鞭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平视对面的陈泰开口说道。
陈泰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后双手握紧刀柄,手中长刀横举与双眼平齐,摆出了一个攻守皆宜的功架。
“我当然是傻子,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他们才叫我傻佬泰,你难道唔知?”
“出手吧。”
汗巾青手上九节鞭鞭梢下垂落入水中,仿佛一条僵死的蛇。
但是知道他身手的人都知道,这条鞭随时可以变成一条蛟龙,撕咬对方直至倒地不起。
远处无论吕乐还是汗巾青的人,都清楚,陈泰方才一番打斗身上已经挨了几刀,虽然伤势不至于致命但也会多少有些行动不便。
以这种状态,迎战巅峰时期的汗巾青必死无疑。
“打完这一场,我就返乡下。”
陈泰自己低声嘟囔了一句,雨声嘈杂,除了自己没人听见,随后陈泰猛冲向汗巾青,手中锋刃已经砍出十几道缺口的长刀在昏黄的煤气灯光下,带着沾染的雨水,朝着汗巾青劈去。
汗巾青的九节鞭猛地一抖,抽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上,一道水浪随着鞭梢甩起,重重打在陈泰脸上,让他的双眼一阵刺痛。
但是陈泰不退反进,一声大吼,迈步前冲!“啪”的一声鞭响,声音并不是抽动空气出的尖锐声,是九节鞭抽在皮肉上出的钝厉声!道路本就积满的雨水中,又增加了几许暗红颜色。
陈泰的动作始终没有任何停滞,似乎肉体留在暴雨中仍在与汗巾青死斗,但是眼前恍惚间出现家乡情景。
少年时赤着脚在家乡的泥泞小路上奔跑,习武练功做工嬉闹的情景在眼前一一浮现。
原本以为到了香港,就可以穿上鞋子,脚不沾泥,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又变回家乡时的样子。
这一切能怪谁?
怪天怪地怪自己,就是不能怪宋天耀。
他能够让身边人飞黄腾达,自然不会忘记自己这个亲戚。
只是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以为靠一身武艺可以在帮会里出头,最终走上这条不归路。
今晚走到这一步怪边个?
宋天耀?
不可能,宋天耀就算现在和自己没有瓜葛,但绝对不会害自己,何况他给过自己很多机会,如果自己能和师爷辉一样,恐怕早就已经飞黄腾达,想来想去,今晚好像都只能怪自己蠢,自己这一世,每一步路好像都走的错了,不该来香港,不该在码头打架,不该被宋天耀担保,不该不听宋天耀的话,不去工厂做工,不该拜大佬,不该入字头,更不该傻乎乎今晚来这条街,想着来通风报信,宋天耀那种头脑,怎么可能会让身边的人遇到麻烦,芬嫂她们一定不在楼上,否则那个花名九纹龙的肯定会出现助战,不会看着自己在这打生打死,傻佬泰,这花名真的是被叫错。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自己以为,宋天耀,师爷辉如今都是大人物,恐怕早该忘了咸鱼拴的家人,自己这才想着替宋天耀补救一下,没想到,难得自己想到一件事,却仍然是宋天耀的计划中?
不过也好,不是所有有钱人都是刻薄寡恩不念旧情。
宋天耀、师爷辉这些人并未因为自己富贵,就忘了当日旧人。
早在动手收拾这些江湖大佬之前,已经把阿芬嫂她们转移到安全地方。
在宋天耀心里,这些旧人就和自己的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