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摇了摇头,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
“一入江湖催人老。算一算,居然过了这么多年。”
他扣指细算,喃喃说与自己听。
“十岁那年,初见于她,惊为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始符十三年,修佛卷于眸底,只为记住她的模样。”
“三十年来,元力不曾有一缕增长。”
“让我不能修行便好,这一生也算了然。”这个老人惘然抬头,反复问道:“可为何她要在梦中点拨我?要我踏上修行路?”
白发人看着这个黑袍老人陷入了魔怔,不断对着自己发问。
“她修到了不可言的地步,为何甘愿为世人做嫁衣?”
“为何一百年后,我会再遇到她?”
“我不信佛说的因果轮回......可这若不是因果轮回,谁又能解释得清?”
黑袍老人十指如钩,捧住自己心肝,面露痛苦之色。
“这不是因果轮回。她们两个根本不像!”黑袍圣元子浑身一颤,突然声嘶力竭道:“她根本不可能沾染凡尘!更不可能与凡夫俗子相爱!”
白发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哀。
“本来就没有什么因果轮回。”
他看着这个身躯僵硬的黑袍老人,开口道:“那个女孩儿,与当年的白衣菩萨,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黑袍圣元子突然僵硬住,极为艰难得挤出一抹笑意,似乎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我就说,她怎么可能会落入凡间......”
突然他的眼睛瞪大,看着白发人,颤声道:“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一定有因果轮回!她一定有转世的,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不能离开,我要等着她.......我不能走!我不能去彼岸!!”
白发人沉默看着这个失心疯的黑袍老人。
他缓缓摇了摇头。
对着这个黑袍老人叹息道。
“吴某。你还没有醒吗?”
黑袍圣元子耳边如同雷震,突然直勾勾盯着白发人的眼睛。
白发人一字一句震人肺腑。
“你窃走了白衣菩萨的三十三重天经,焚卷之后,篡改成忘我尊经。”
“你修佛走到歧路,入了魔道。”
“天极海莲花峰上,你偷袭了那位重伤的白衣菩萨,将她的神魂全部揉碎,亲手将对你恩重如山的佛门送上绝路。”
白发人字字冷冽,道:“那位白衣菩萨,又何时曾与你说过一言一句?”
黑袍圣元子怔住。
“你修的从来不是佛,而是心底魔。欲求而不得,佛最终也会变成魔。”白发人冷漠道:“佛门慈悲留了你一条狗命,你看看你这一百年来究竟做了什么?”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易潇,道:“你说你收了那位白衣慕容为你的徒弟?”
白发人面无表情道:“她可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你可曾问过那个女孩儿,愿不愿接受你的龙蛇相?”
风雪银城第一代城主一步迈出,瞬间走出小舟,踏在大地之上。
英姿魁梧的银城城主俯视着眼前颤抖不已的黑袍老人。
“那个本不该死的女孩儿,可曾见过你一眼,可曾知有你这么一号令人作呕的存在,可曾想过,自己的孩子也会被打上这道代表厄难的龙蛇吻印?”
黑袍圣元子全身颤抖起来。
“如果那位叫慕容的女子得知真相,她会如何?”
白发人冷漠问道。
黑袍圣元子突然感到心底涌出巨大的绝望,瞬间将自己击垮。
脑海中刹那千回百转。
他想到了初见那道白衣时候的敬畏与震惊,想到了自己一步一步靠近时候佯装的道貌岸然。
想到了自己窃取三十三重天经之时的提心吊胆,和焚卷之后的心满意足。
想到了自己修行佛法时的端庄与神圣,又想到自己双手沾染鲜血时候的茫然与失措。
想到了莲花峰上,鲜血溅在自己脸上,那位白衣菩萨回首露出的愕然心痛。
想到了自己等待一百年,终于再等到那道白衣的惊喜若狂。
想到了自己看着那道白衣,一点一点被龙蛇吻印侵蚀,最终香消玉殒,心底没来由涌来的癫狂疯魔。
想到了自己苟活一百年来,心底残存的执念。
那一点执念与其说做是爱,不如说它是魔,将自己仅存的一点理智摧垮,让自己一无所有。
最后只剩下大梦醒来的。
浓浓的绝望。
黑袍圣元子大梦初醒,泪流满面。
“你要等她的转世,难不成还想像莲花峰上那般,再袭杀她一回?”白发人面无表情道:“亦或是卑劣无比地躲在世人不知的阴冷处,再赠给她致死的龙蛇吻印?”
“圣元子,若是她还活着,会渡化这世上任何一人,但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