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容等阀此时也看到危机所在,已打定主意,要脱离京畿平原这摊泥沼,甚至会不惜放弃武胜关,簇拥卫王率西园军及族人北上,好让陈海和内廷斗个你死我活,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陈海依旧可以通过风焰飞艇,源源不断的从天机学宫、从雁荡原,运送大量的援兵跟物资进入京畿,与宿卫军决一死战……”
“倘若任由陈海从容得势,最终拥立归宁侯赢累登位,秦潼山便皆在龙骧军的掌握之中,我想聚泉岭每年数千万斤的淬金铁,数亿斤的普通矿石,可能就跟各家没有关系了吧?”
董畴赤裸裸的将利害关系挑明,诸藩代表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凉雍郡苗氏执事苗子晋,皱了皱眉接话道:“世子所言不假,但我等要如何作为?天机学宫所部署的天罡雷狱阵,河西战禽营虽然战力无比,但未必能强攻下聚泉岭吧?”
“诸藩与我董河联手,封锁秦潼山,令龙骧军无法再增援京畿平原,魏子牙以及内廷那些人再愚蠢,总不至于拿五十万精锐,都不能将陈海在玉庭山、秋野河一线草编的十数万杂兵吃掉吧?”董畴眼瞳炯炯神烁的盯着众人,“再说我河西一万道衙兵精锐即便开赴沥泉,而诸藩在沥泉的人手,以及后续再调派一两千精锐子弟过来,与我河西结成九藩联军,聚泉岭真就攻不下来吗?”
苗子晋点头称是:“不错,眼下陈海在京畿平原上只是有姚阀相助,龙骧军主力还在横山、榆城岭一线驻扎。世子有战禽营,不仅能切断龙骧军对京畿的增援,还能切断龙骧军对聚泉岭的增援,我们组成九藩联军,完全可以从容不迫的将聚泉岭拿下来。”
九藩除了河西董氏之外,就是凉雍苗氏距离沥泉最近,中间只隔着秦潼山北麓的雄山大岭而已,苗子晋相信苗氏此时出大力,将来能在沥泉占据更多的份额。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苗子晋等执事等决定,需要上报宗阀,才知道结果。
董畴知道诸阀也要有时间去做决断,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轻轻抿着灵茶,让董潘出面,跟诸藩代表商议具体的联军方案。
正阳阁中的会晤一直到凌晨才结束,待诸藩执事回到各自的驻所,就见一只只灵鹄冲天而起,向各阀所在郡属之地快速飞去,一封封信函之中暗藏着对龙骧军的凌厉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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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渡一战,陈海和姚阀无疑成为了整个燕州最令人瞩目的耀眼新星,同时也承担了属于他们的那份沉甸甸的压力。
陈海和苍遗站在在万丈高空之中,看着诸阀族地内,一队队车马从城寨中出发,远远地向北而去,丝毫不顾忌隆冬的严寒,将广袤而洁白的京畿平原画上一道道黑色而泥泞的轨迹。
屠、容六阀已经开始北撤的步阀,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族人子弟,拥挤在道路上,准备通过武胜关,迁入蓟阳郡。
谁都知道战乱将起,不要说诸阀的核心子弟、亲族了,普通老百姓也是惶然上路,想着躲避兵灾。
陈海心冷如冰,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片晌之后,与苍遗飞回归宁城。
归宁城到秋浦寨中间的空地,也彻底的用木栅墙围起来,形成一座超级军寨。
被俘的士兵已经完全被打散,编入龙骧军第三镇师,此时正加紧一切时间操练,只是被胁裹入伍的降卒士气普遍不高。
姚出云和姚文瑾正在议事殿中商议着什么,看到陈海和苍遗抖抖身上的雪花踏入殿中,都起身相迎。
陈海任命姚文瑾担任第三镇师主将,以姚志、姚出秋、周钧等人为副将,而姚出云、周景元等人主持政务。
听陈海将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姚出云怅然道:“看来六阀计议已定,执意要带西园军出武胜关避祸,坐看我们跟内廷斗得两败俱伤了。”
陈海冷冷的嗤笑一声说:“且随他去。”
正说话间,一只灵鹄厉啸着飞进大殿之中,停在陈海肩膀上抖了抖翅膀。陈海将其腿上的信笺拿了下来,草草阅览了一番,眉头皱了起来。
姚出云接过信笺,看了里面的内容,心里充满震怒,同时又倒吸一口凉气:“河西竟然用此毒计阻拦龙骧军与姚氏崛起——董家世子董畴都赶到沥泉,怕是要联合九藩,对聚泉岭动手了……”
其他人都凑头看过来,见信笺提及董畴亲率一千战禽亲赴沥泉,同时一万道衙兵也是赶往沥泉的途中,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龙骧军的战禽营满编才六百头战禽,实力偏弱,这意味着通过风焰飞艇在三地间运转兵马与物资、横跨秦潼山脉的空中通道,将彻底被河西截断。
那这场仗还要怎么打?
聚泉岭天机学宫虽然有十数万弟子,但这些弟子都来自诸郡诸阀,并没有对陈海、对龙骧军、对姚氏效忠的义务,董畴才到沥泉第一天,就已经有小半弟子选择暂时离开聚泉岭、离开天机学宫,聚泉岭没有援兵,一旦九藩联合起来下手,聚泉岭要怎么守住?
陈海将手中灵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