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广又是一阵抽抽。
朝闻院啊,那可是府里最宽敞豪奢的宅院!
据说是两百多年前,南家接待皇帝巡游时特意建造,连那块匾额都是当年皇帝亲笔题写。
经过这些年不断修缮重建,整座大宅院非常富丽堂皇,怎么就偏偏给了那么个卑贱的养子住?!
南宝衣一愣一愣。
她不可思议地望望尝心,又不可思议地望望萧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好的,她怎么突然要和权臣大人同居了呢?
而余味已经在最短时间里,打听清楚南宝衣和南胭的纷争,俯身在萧弈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弈漫不经心地把玩茶盏,“南胭姑娘看着知书达理,想必是读过书的。”
南胭客气地笑笑,没搭理他。
卑贱的养子而已,还不值得她放在眼中。
万一给他几分好脸色,叫他赖上自己,那可就糟了。
南宝珠看不惯南胭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抻着脖子阴阳怪调,“可不?刚刚还说什么俭以养德,劝大家节衣缩食呢!”
萧弈薄唇轻勾,“南胭姑娘私底下定然勤俭。”
看似夸赞的一句话,叫老夫人暗暗挑眉。
都是摸爬滚打的人精,她对南胭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家倒不好妨碍你勤俭节约,省得坏了你的美德。季嬷嬷,吩咐下去,今后厨房不必送大鱼大肉去锦衣阁,每日粗茶淡饭即可。再吩咐府里人,裙钗首饰什么的也万万不要送,她布衣荆钗才会高兴。”
南宝衣偷笑。
她悄悄望向南胭,少女脸都绿了,面皮颤抖得十分厉害。
她进南家本就是为了富贵,如今过得还不如在外面,可不得气死?
她趴到老夫人耳边,有点害羞,“祖母疼娇娇……”
老人宠溺地刮了刮她白嫩微翘的鼻尖,眼睛里都是笑。
……
南宝衣的东西特别多。
从锦衣阁搬出来时,一抬抬箱笼不见尽头,看得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瞠目结舌。
其中最惹眼的是娘亲留给她的嫁妆。
娘亲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当初嫁过来时十里红妆,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妆呢,羡煞了锦官城里的姑娘们。
祖母和伯娘都是好人,不肯碰她的嫁妆,只叫南宝衣自己收着,因此嫁妆都堆在锦衣阁的库房里。
南宝衣抱着一盏燕窝,坐在屋檐下看小厮们搬嫁妆。
前世她把南胭当亲姐姐,南胭跟她哭诉柳氏出身低微给不了她风光体面,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分出了一半嫁妆给她。
可南胭觊觎的,何止是她的嫁妆……
少女吃了口燕窝,弯起的嘴角带出讥讽。
“妹妹……”
娇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南胭娇娇怯怯地倚在门后,眼睛哭得红红的。
南宝衣微笑,“姐姐是来送我的?”
南胭拿帕子揩了揩眼泪,“妹妹,我知道你怕我进府以后抢走你的宠爱,所以才冤枉我推了你,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把你当亲妹妹疼,绝不会抢你的任何东西!我自幼流落在外孤苦伶仃,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再针对我了好不好?以后府里多一个人疼爱你,难道不好吗?”
南宝衣不紧不慢地把小金盏递给荷叶。
她随手从嫁妆里捞出一枚白玉圆环流苏压裙禁步,对着春阳照了照,“姐姐看,这禁步美不美?”
南胭望去。
白玉圆环温润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南宝衣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她紧了紧手帕,笑容不达眼底,“妹妹的东西,自然很美很贵重。”
“可惜,我不喜欢。”
南宝衣把禁步丢了出去。
上好的白玉环,脆生生砸成了碎瓣。
南胭皱了皱眉,满眼心疼。
“我不喜欢的东西,哪怕在别人眼中再美,我也要毁了她。”南宝衣慵懒地站起身,“时辰不早,我得去瞧瞧我的新院子,姐姐不必送我。”
她走后,侍女不解,“小姐,南宝衣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南胭狠狠咬了下唇,“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指桑骂槐?”
只是她不明白,她明明扮演着好姐姐,根本没有妨碍到她,为什么她的敌意这么大?
侍女叹了口气,“南宝衣真是恶毒,仗着自己是府中嫡女就欺负小姐,奴婢都看不过去了!老天爷真不公平,那么坏的女孩子都能有这么多嫁妆,小姐心地善良又知书达理,偏偏手头什么都没有……”
南胭盯向流水般往外抬的嫁妆,忍不住泛起酸意。
她今年十三岁了,娘亲之所以这么着急想嫁进南家,也是为了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出身份,以便谋一门好亲事。
可如今看来,就算能谋到好亲事,她也没有南宝衣这么多的嫁妆。
等她嫁到夫家,别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