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的门可罗雀变成了游人如织。
这是时间的力量,只要在正确的路上用心经营,时间不会辜负对它抱有期待的人。但时间也不那么受人欢迎,因为它让人成熟,它催人老。
嘉七年的春天,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没有彻底的覆灭契丹,但却打没了契丹政权,使之彻底的成为了一盘散沙。大宋的地盘,也扩张到了整片的草原地带,也扩张到了东北地区。
战争打到这里,就算打完了。战争是手段,并不是目的。剩下的契丹人,已经不成气候。他们要指着大宋贸易活着,已经被大宋掌控。
大宋也实行着王言针对少数民族的政策,尽管确实对少数民族忒好了些,但那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在过往的历次战争中,被王言收编的外族军卒,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而且安于生产以后,也确实增加了产出,繁荣了经济。这些都是有明确的数据,肉眼可见的增长。
赵祯也达成了心愿,完成了祖宗未尽的功业。剩下的大理、交趾,他是有心无力了。已经放弃了打他们的想法,开始躺在功劳簿上等死了。
他这两年老的愈发厉害,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王言给他看过,基本奔着油尽灯枯去了。
相比起赵祯,为大宋奋斗一生的范仲淹却是真正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范府,躺在床上的范仲淹精神看起来很不错。室内没有别人,只有范纯仁和王言。…。。
他对王言笑道:“坐了几年的冷板凳,可有怨言啊?”
“自是没有,在国子监又并非不能做事。”
“这倒是真的,国子监在你的手下,是愈发好了。”范仲淹说道,“其实让你在国子监,老夫也是同意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功劳太大,又太过年轻,这不好。”
“学生是明白范公苦心的。在国子监安稳的教书,总比连累了家小要好的太多。”
“你是个明白的。”
范仲淹摇头一笑,又叹了口气:“老夫这辈子,几经起落,可要说起来,还是最后这十年过的好。不过老夫也清楚,今日变法的成果,都是流于表面的,还远没有触及根底。但是灭了西夏、契丹,眼看着我大宋富强,老夫这辈子也足够了。没做完的,以后就要靠你们了。
我看官家这两年身子也不太好,待新君即位,你王子言肯定是要被重用的。我啊,还得再嘱咐你一句,做事要稳,万不可急于求成。你行事虽未有过失败,然则太过凶险,不留余地。人嘛,哪能事事周全,一个不察,那是要丢了性命的。你正当壮年,时间大把,凡事慢慢来。”
王言含笑点头:“范公教训的是,学生今后定然小心。”
“好了,老夫就与你说唠叨这么多。先前汝南郡王去世,你给他写了祭文,我看很好。听说他自己还看到了?你王子言如今也是一代大儒,给老夫也写一篇吧。老夫还能再看看,不满意老夫可是要骂你的。行了,见也见过了,老夫此生无憾,甚好。你去罢,明日来给老夫送送行……”
范仲淹笑呵呵的挥手,所谓达人知命,他早都已经把这辈子总结过了,对于死亡看的也很明白。何况他多活了十年,做了好多大事,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他很坦然的面对死亡。并把为大宋更加伟大的接力棒,交到了王言的手中。
“学生拜别范公!”
王言站起身,恭敬、郑重的行礼。
范仲淹笑着抬了抬手:“去罢,去罢,让老夫好生跟家里人说说话。纯仁啊,送送子言。”
“子言,走吧。”红着眼睛的范纯仁站起了身。
王言最后深深的看了眼,转身跟范纯仁走出了屋子。
“好了,尧夫兄就送到这吧。”王言拍了拍范纯仁的肩膀。
“多谢子言兄了,若非是你,家父也没有今日。”
“范公待我甚好,我执弟子礼,何用你谢。快些回去罢。”
说罢,王言转过了身,背着手晃晃悠悠的离开。
范仲淹的逝去,只是一个开始。当年的那些人,如今都已经老了,未来的十多年,也会陆续的离开,这是人逃不过的。但是没了这些人的大宋,就显的有些没意思了。
王言当然没有太多的悲伤春秋,虽然老范走了,让他难免的有些情绪溢出,但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见多了生死,早都麻木了。
他是一定程度上逃过了生老病死的人,但他也丢失了很多……
他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就是写祭文,洋洋洒洒几千言,写了范仲淹的一生,歌颂了范仲淹的功绩。写完便让人送去给范仲淹看,回复说范仲淹很高兴,哈哈大笑,并对其有很高的评价。
第二天,王言收到了范府来人通报范仲淹已经去世的消息,他去送了一程。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范仲淹的身后事也陆续定了下来。
加赠太师,追封楚国公,谥号文正,配享太庙。
范仲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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