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蒙驿馆遭袭击,权世盟大总管白禅出现在驿馆之中的消息,在稷都之内风传。
稷都百姓自然是义愤填膺,不乏有人冲击衙门,试图让主管稷都治安的京都御史冲过去把云蒙使团给剿了。
但京都御史却是纹丝不动,紧闭衙门,任由百姓在外面喧闹。
云蒙使团那边,也是惨遭百姓堵门,不过比起京都衙门这边,驿馆遭受的待遇就惨多了。
臭鸡蛋、烂菜,甚至还有刀枪,什么东西都往塌垮大半的驿馆里扔。甚至不乏有江湖人士直接冲进驿馆要杀人的。
朝廷和云蒙使团之间的矛盾,是越发尖锐了。
但就算是发展到这地步,双方依然还是互相克制,云蒙使团处于别人的底盘也就罢了,朝廷这边还没有丝毫动静,那就有点奇怪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双方都有所图谋,现在时机未至,他们都在互相克制。”秦旸关上窗户,说道。
“他们的图谋,又是什么?”弦主问道。
“这一点,我还不知,不过我请了可能知道的人来。”
秦旸说着,下楼去打开大门,一个面色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就站在门外。
“矩子,”秦旸微笑道,“在稷下学宫留下信号,果然能找到你。你会是我想的那人吗?”
面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实际上乃是一尊元神投影,秦旸能通过强大的感知能力察觉到其本质。
而这时候找上门来的元神投影,毫无疑问就是墨家的矩子了。
矩子对于秦旸的话语不做回答,只是淡淡道:“你大可去验证一番。”
“若你便是皇甫祭酒,”弦主从屋内走出,“那我这些年隐藏身份的举动,在你眼中恐怕就是一个笑话吧。”
弦主在稷下学宫潜伏多年,从一个学子一步步成为了乐部执令,这个身份算是她花费心力最多的,但现在看来,这花费最多心力的身份,也许是暴露最早的。
“吾不是皇甫仁和,你也不是一个笑话,”矩子走进门来,道,“直到你搬出了稷下学宫,行踪开始变得神秘,吾才知你成为了九算,墨师妹,你的智慧让吾赞叹。”
“但若是有可能,吾是希望你不曾卷入墨家的风波之中,安心在稷下学宫教书育人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事已成定局,往事无需回首,并且,我也不后悔。”弦主冷淡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我父亲的尸身在何处?当年睥天峰上,我父死在你的手中,但他的尸身却是一直不见踪影,我父的坟冢,现在何处?”
“吾在稷都,老师之坟冢,自然也在稷都附近,”矩子转身道,“随吾来吧,吾顺便解答你们一些问题。”
三人的身影,从宅院内消失,在稷都之内快速移动。稷都的城卫,还有紧急抽调过来巡城的御林军卫士,都无法察觉三人的行迹。
哪怕他们之中不乏高手,也不曾发觉快速移动的三人。
几十丈高的城墙被轻易翻过,三人出了城之后,再度加快速度,如风驰电掣,向稷都南部的一处风水宝地行去。
山水汇聚,真龙过处,此处堪称世间上等入葬宝地,大夏公卿死后无不以葬入此地为首选。
“丰山?!”弦主瞪大了美丽的大眼睛。
由不得她不惊讶,这丰山,乃是大夏公卿,皇室贵族死后第一墓葬之地,光是葬在此地的大夏皇帝都有八位,王爷有三十六位,至于公卿爵爷等,更是不计其数。
大夏立国八百年,其中至少有八成显耀之人在死后葬在丰山。
而现在,矩子却是告诉秦旸和弦主,上代矩子就葬在丰山!
这算什么?死后也要打入敌人内部核心吗?
大夏八百年天潢贵胄、公卿贵族所葬之地,葬进了一个反贼。
“父亲不会喜欢这地方的。”弦主看着丰山之上那一座座坟陵,道。
墨家矩子的确不会喜欢这种地方,因为墨家向来代表的是底层人的利益,和这些王侯将相搭不上边。
“吾知道,”矩子的话语少见的有了一丝波动,“但是,老师的家族祖坟便在此地。你应当不知道的吧,老师的墨姓是入墨家后改的,他真正的姓氏,是‘萧’。”
矩子带着秦旸和弦主上了丰山,七弯八拐,走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地界。
相较于其他地方的风景秀丽,这处地界杂草丛生,只有一座座墓碑静静地伫立。
秦旸拨开一座墓碑前的杂草,果见墓碑上所刻之姓名,乃是“萧”姓。
显考萧公讳远山县侯之墓。
“姓萧的县侯······”秦旸揣测道,“六十年前因禁佛之事而被牵连的靖远侯萧家?”
要说近几十年来,最为有名,下场也最为惨淡的王侯,便是六十年前的靖远侯了。
靖远侯当年力阻元丰帝禁佛,认为禁佛事关重大,不可一言而决,强行推动,否则恐有损国力。
但当时大夏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