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道便不会引发变乱么?”
“谋定而动,即乱事亦可制;变生不测,恐非该单人之力,所可攘除!”
“也罢,为了一县生民计,为了祖君西行计,我便再多留几日吧。”其实卞壸也知道,要走就得赶紧走,一旦返回淮阴县城,再想走就很难啦。只有自己表现得去意足够坚决,裴该才有可能放弃挽留,但这若是回去……就说明去意不坚啊,那对方肯定会拿出层出不穷的招数来牵绊自己哪!
他原本以为,裴该若是这趟“鸿门宴”搞砸了,自己及早抽身,可免玉石俱焚;若是没搞砸,即便自己不在,有周铸等人辅佐,迟早也能把县政再次扳回正轨去。但正如裴该所说,这毫无征兆、突然间冒出来的事端可不好解决,若是一个应对不当,导致自己苦心经营了大半年的淮阴瞬间崩塌,百姓必遭荼毒,则自己又于心何忍啊?
算了,只好走一步瞧一步了,先跟他回去解决了眼眉前的问题再说吧。
卞壸松了口,裴该不禁大喜,赶紧对送信来的部曲下令:“将马与别驾乘,我与别驾这便去岸边探看,汝伴着卞君家眷,要稳妥地护送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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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和卞壸,两马并肩疾驰,赶回县中。不过跑着跑着,二人骑术就分出高下来了,卞壸落后了整整一个马头,这还是裴该尽力在压着速度呢——裴该不禁暗自得意,心说不枉我练习了那么多时日,也不枉我“发明”马镫,如今骑术即便比不上祖逖之类中原老兵,在一般士大夫阶层中,已经可以算是上品了吧?
二人穿城而过,从南门进,自北门出,北门外不远便是淮水。到了岸边一瞧,只见水面上零零星星的三五条小舟,对岸却乌秧秧全都是人——已然有百余名流民登上了南岸,正被守卫燧堡的士卒,以及才刚匆匆赶过来的陆衍所部“蓬山营”兵用弓矢逼着,禁锢在河滩之上。
二人策马奔近,就听一个兵喊:“好了,好了,使君来了!”陆衍听闻,赶紧大步跑过来禀报:“使君、别驾。”伸手朝后面一指:“有一妇人,乃是彼等的首领。”
“可命前来说话。”
陆衍吩咐下去,就见流民左右分开,一名穿着虽然朴素,却颇为得体的妇人怀抱着婴儿,在一名婢女的搀扶下,疾步奔近——河滩上坑洼不平,她还绊了一跤,险些跌倒,可见心情之急切。
裴该和卞壸都翻身下马,等那妇人靠近,就问:“夫人自何处而来?”
那妇人略一躬身,对卞壸说——两个人都戴三梁冠,是公侯服色,她见卞望之年长,以为这才是徐州刺史——“见过使君。妇人郗门王氏,本是……”
裴该闻言大惊,插嘴道:“难道……高平郗公,是夫人何人?”
“正是妇人夫君。”
裴该听得此言,不禁愣了一下,心说竟然是郗鉴的老婆,怎么如此年轻?!
据他所知,郗鉴郗道徽已然四十多岁了,所以虽然名爵并不够高,他也习惯性地敬称为“公”而不是“君”——要尊敬老人家嘛。但眼前这妇人看上去应该才刚二十出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郗鉴的儿媳妇啥的……
后来才知道,王氏夫人怀中所抱婴儿,乃是郗鉴的长子郗愔,才刚满月……裴该不记得郗鉴有几个儿子了,但知道他有一名幼女,后来嫁给了王羲之为妻——为此还留下了“东床快婿”的典故。也就是说,这位未来的郗氏夫人还远没有投胎哪,而王幼军都已经八岁了……跟他老丈人一样,也是老牛吃嫩草!
当下急忙询问王氏夫人情况,究竟发生了何事?郗道徽何在?王氏夫人珠泪涟涟,但终究大家闺秀出身——她是太原王氏——虽然悲伤、担忧得无以复加,言语却很有条理。裴该听了她的讲述,这才知道:要命啊,历史果然是改变了,而且就快变得面目全非啦!
郗鉴是在“永嘉之乱”前逃出洛阳的,不过没往南跑,而想要先返回故乡高平去,结果半道上就被乞活军陈午给逮住了。陈午倒是对郗鉴挺不错的,还打算拥戴他做首领——当然啦,是傀儡——但被郗鉴设谋逃脱,随即返回故乡。
但是青州去岁大旱,饿殍遍野,再加上很快石勒又杀过来了,郗鉴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乡党一千多户,避入鲁地的峄山之中,周边流民亦纷纷来投,很快便聚合了一万多人。就在这时候,裴该的信使到了,邀请郗鉴南下到淮阴去。郗鉴还挺纳闷儿,我来了没几天啊,这位裴使君怎么就知道了?他果真如此的耳聪目明?
对于要不要南下淮水流域,他也曾经犹豫过,还跟族人商量过,但族人们都故土难离——峄山起码距离高平不太远吧——再加上郗鉴敏锐地认识到,石勒必不能在青州久留,所以最终还是婉拒了裴该的请求。
可是他能猜到石勒迟早会离开青州,别谋发展之途,却料不到石勒临行前,竟把黑手伸向了峄山!
在与曹嶷对战的过程中,石勒的游军也接近过峄山,还和郗鉴的部曲小小接过几仗。当时石勒军中缺粮,因为有传言峄山中聚合了上万人众,有数万斛粮草,于是便在临行前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