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见呢?
刘丹宽慰他说:“殿下不必沮丧,适才老夫便有云:听命从征,尚有一线生机。”随即指点着地图,分析局势:“今闻南军两道而来,祖逖应自许昌以向成皋,裴该当自仓垣以向荥阳,会攻洛中。然而晋人非止此两部而已,荀组在河阴,赵固在河阳,郭默在怀,李矩在京,若与祖逖、裴该相呼应,一时并起,我军必然腹背受敌,恐怕于河南将无尺寸之地可踞,只得退守弘农……此大单于为殿下所计划的圈套也。”
胡汉国为什么不派遣重兵,一举把荀组等人全都击灭,彻底平定河南、河内、荥阳等郡呢?就是因为那里并不仅仅荀组一拨势力,还要加上郭默、李矩和叛将赵固等人,各有这么数千兵马,同时还联络附近坞堡,就仿佛是一个大泥潭,插足容易,想要抽脚就比较困难了。所以才打算先等刘曜平定关中,然后再北、西两路并进,彻底拔除这些钉子,底定中原。
如今长安城还没能拿下,刘曜不可能来援,在这种情况下,刘粲就想把刘乂往这个泥潭里推,让他先跟荀组等人,以及祖逖、裴该杀个两败俱伤——当然更大可能性是被人按在泥地里暴捶——然后他再亲率重兵过来捡漏。
“故此按兵法论,当先破荀组等,才能于河南邀击南军。老夫为殿下设谋,不如沿河而东,先攻河阳——赵固本是老夫旧将,殿下以盛威迫之,再加老夫写信去劝说,料彼必降。河阳既下,则河阴不能独存,荀组或降、或走。殿下仍不必济河,可继续向东,攻打怀县,但破郭默,乃可于敖仓、扈亭间南渡,如此一来,即可避开祖逖……
“则殿下虽未渡河,却已迭破晋师,大单于也无以苛责殿下。既渡河,当面唯李矩、裴该而已。李矩虽然善战,惜乎兵寡力微,裴该书生耳,自不能与祖逖相提并论,即可于荥阳、陈留之间与彼等周旋。敌之两道,殿下独当其一,若能取胜,必然声望日隆,储位安保;即便不胜,也应无丧败之虞。且大单于将被迫率军以敌祖逖,大单于胜,殿下可南下以遏晋寇归途,立大功勋;大单于败,又有何面目独责殿下呢?”
刘丹的意思很明确,敌军两道而来,咱们就挑一道软的去捏,把硬的闪过去。这个皮球刘粲你必然得接啊,否则若河南尽失,弘农、河东也遭受威胁,你这个当政的相国能够撇得清责任吗?咱们就等到刘粲出兵,他要是打赢了,咱们也能捡漏,他要是打输了,还有脸把败责都推到皇太弟你身上来么?要么大家伙儿一起涨声望,要么大家伙儿一起跌声望,你别想踩着皇太弟的脑袋往上爬!
刘乂闻言,不禁抚掌赞叹道:“阿叔真乃我家擎天巨擘,所言是也——乂唯阿叔之命是听!”
——————————
刘丹本是刘渊的族弟,跟随起兵,四方转战,虽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终究战阵经历得多了,也算胡汉国中宿将。他为刘乂谋划,重点就是一个“快”字,必须得赶紧东进,攻打河阳,否则若等祖逖进了河南,你就不好避开当面之敌,去侧面打裴该了;而若是让裴该与李矩顺利会师,在荥阳郡内站稳脚跟,就算去了,也未必还能有胜算。
而且到时候祖逖不见胡汉军来迎,又听说近在咫尺的裴该反而遇敌,哪怕一只脚已然踏进了洛阳城的废墟,也很有可能转过身来,东进夹攻,那刘乂就彻彻底底地死路一条啊——先别管刘粲的奸谋和自家的储位了,保住小命才是第一要务。
故此刘乂便将除东宫护卫外的所有骑兵都交给了刘丹,命其率先进发,去取河阳。河阳守将赵固,本是晋人,后来一度归降胡汉,与王桑一起纵横青徐,还干掉过裴该的族叔、徐州刺史裴盾。再其后流蹿河北,为刘演所破,王桑战殁,赵固狼狈东归,听说刘粲打算请旨降罪,取他的首级,便在荀组的遣使劝说下,又再返归晋朝阵营。
赵固还在胡汉军中的时候,曾经接受过刘丹的领导,对刘丹非常敬畏,因此刘丹统率七八千骑兵汹涌杀来——虽然泰半是氐、羌的杂骑——赵固当场就慌了,急忙遣使向河阴的荀组和怀县的郭默求救。可是救兵还没赶到,刘丹的劝降书信就射入了城中,宽慰赵固,说你若肯归降,不是降大单于,而是降皇太弟,有皇太弟做靠山,还怕大单于将来重提前事,对你不利吗?
赵固踌躇竟夜,最终还是开城投降了。刘丹进驻河阴后,便即派兵遣将,勘测黄河水文,寻找渡口、搜集船只,做出渡河的假象来。消息传到对岸的河阴,荀组大惊失色,赶紧整理行装,随时做好弃城而逃的打算。
他几乎每隔一刻钟就会询问部下:“胡贼渡河否?”敌军若是渡河来袭,我城小力卑,根本扛不住,祖逖还在数百里外,不及救援,那还是赶紧撒丫子跑路为好吧。问过这么十几回后,部下也都明了了太尉的心思,便即诓言道:“胡贼已登舟矣!”荀组二话不说,当即跨上马背,带着家眷、部属,就一口气逃出了河阴城,经过洛阳废墟,直接跑回老家颍川去了。
等他到了颍川,祖逖大军才至襄城,两个侄子——荀邃、荀闿——领着族人、部曲前去投奔,叔侄正好前后脚错过。于是荀组写信给侄子们,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