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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悌之镇守武都郡治下辩,颇感无聊。
他是小地主出身,性格小富即安,所以随着在裴军中的职务逐步攀升,领兵多了,经历战事也不在少,胆子反倒越发小起来,能动性也欠奉,只求维持现状。甄随就曾经多次当面喝斥熊悌之,骂他是“军中最怯”、“河南土佬”熊悌之祖籍南郡。
裴该也知道熊悌之不靠谱,只是一则他远有功劳,近有苦劳,不宜遽罢;二则他多少培养起来一些领兵打仗的经验,总比大多数中级军官,以及新附关中士人为强。老熊对于裴大都督而言,真正是“鸡肋”,不堪重用,但亦不舍得废置。
所以几次大战,都故意没召熊悌之,而命其镇定地方当警备队长,你总应该够格吧。熊悌之起初倒也无所谓,反而乐得清闲,逐渐地连筋骨也不打磨了,整天胡吃海塞,那腰围连甄随都要瞠目难及。然而闲得久了,却又郁闷,随即听闻旧日同僚在河桥如何大破胡师,就连那废物高乐也立了功了,自己却在遥远的武都郡无所事事……
裴该重整大司马三军,任熊悌之为少将,为第三旅第一营营督,营号仍为“武林”。熊悌之一打听,陆和已是中将,仍为前军佐,兼领第三旅旅帅,还则罢了,高乐那家伙比我还怯呢,竟为第三旅旅佐……我比他不就差了一场河桥之战吗?!
他时常抚摩着印信,自言自语道:“我之前程,到此即终了么?”烦闷之余,继续喝酒,继续吃肉,然后继续发胖……
裴该也考虑到熊悌之曾有勇名虽然是傍着陆和,不期然而得的始终投闲置散,怕会被人质疑大都督待下不公;再加上此番周访攻伐汉中,既然遣使来求策应,不便拒绝,而熊惕之所部“武林营”就在武都,就近发兵,可以节省粮秣开销,这才行文,特意点了老熊的将。
终究裴该尚无大举攻伐巴氐之意,认为此番出兵,策应周访,只求牵制,不望能胜,所以老熊你应该挑得起这付不重的担子来吧?
熊悌之接到行台的公文,先是大喜大都督终于想起我来了!随即却又皱眉,这汉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实在是趟苦差事啊。
他这人就这样,箭矢近身会想着躲,觉得自己已经奋斗了那么些年,总该好好歇歇了;然后歇久了又无聊,每思再临战阵;可是真等军令下达,却又拈轻怕重,挑三捡四,重又生出了怯意来。
于是便召参军张节前来商议。
张节字节理,京兆人士,胡乱时逃亡武都,前不久才刚投入熊悌之麾下。老熊觉得这位相貌堂堂,言辞犀利,是个有学问,有本事的,便授予其参军之职。
裴该才刚开始军制改革不久,对于一些旧的习惯比方说将领自属参军多数也能捏着鼻子认了,终究人先到,你后改制,再究既往,恐伤人心。所以熊惕之上奏长安,也给张节请了一个中尉军衔。
他把公文递给张节看,说:“汉中守易攻难,我等当如何筹划才是啊?”
张节既是熊悌之的参军,又是他的酒友,虽然相处还不到半年时间,但推杯换盏之际,早已经把这位将军的性格给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啦。他知道熊悌之必有怯战之意,就劝慰说:“此番大司马命武林营进取汉中,不过为策应周士达而已,不必求胜,能够全身而退,便是功劳。况且,既云使将军与梁懃合兵,则可命宕昌羌在前,将军合后……”
熊悌之撇一撇嘴:“只恐那羌儿不肯从命,如何处啊?”
梁懃被任命为武都县长,与熊悌之文武殊途,本不处于同一系统,但终究他手里捏着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熊悌之整顿郡内治安,难免会跟梁懃打交道。只是梁懃仗着甄随是他妹夫,腰杆儿铁硬,不但不把新任武都郡守放在眼中,就连熊悌之的请求,都往往哼啊哈的,阳奉阴违。武都郡内这些晋官晋将,就没有不恨梁懃的,但又碍于甄随的面子,不敢跟他撕破脸皮。
所以熊悌之才问,我若是谋划着把宕昌羌顶在前面,梁懃那混蛋不肯听命可怎么办哪?
张节道:“将军所命,彼或推诿,此乃大司马军令,梁某又岂敢违抗啊?倘若抗命不遵,正好上奏弹劾之,即便甄将军也护不住他。
“且待梁懃率军来合,便入将军彀中,搓圆捏扁,自然由得将军。可云前赴汉中道险,宕昌羌兵惯走山地,合为前锋,名正言顺。若是梁某侥幸取胜,功劳都在将军;倘若战败,可将罪责推诿其身……”
熊悌之闻言大喜道:“先生果是智谋之士,此计大好!”当即行文武都县,命梁懃发兵来合,然后“将酒来,待我与张先生痛饮一场!”
梁懃最近那真是风光得不得了,他原本偏处一隅,不过土豪而已统领的还不是晋人,几乎全是羌人不必甄随固请,能够当上武都县长就是莫大之喜啦。关键武都县东部,也即相对膏腴的土地,原本都掌控在仇池氐手中,梁懃既得入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对仇池氐了全面的报复行动,散其部众、杀其魁首、夺彼田地、掠民为奴,真是无恶不作。
杨坚头曾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