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这路奇怪玩意儿,终究是打老了仗的,桃豹当即反应过来——不好,此烟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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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庆历四年,官方撰成《武经总要》一书,记载了三种火药配方,其中一种就是:毒药烟球火药法——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制式化学武器了。
具体这种毒药烟球的配方,裴该自然是不记得的,但这不妨碍他提出方向来,命徐渝、彭晓等人试验、制备。这回孙珍带来那么多药材,什么狼毒、砒霜等等,就正是用来配合火药,制造毒药烟球的。
这种毒药烟球是用树皮和干草厚厚扎成空心圆球,内塞药物,外敷油脂,临战时以火点燃,投放出去,外层烧漏后,内中火药快速燃烧,烤炙药物,自然浓烟腾起——说起来很简单,然前后试验不下三百余次,方始制成。
孙珍这回还带来了十数名工匠,部分相助改造投石车——既然投火球,则盛弹的兜囊不能再简单用皮和绳来制作了,必须加以防火处理——部分连夜赶工,制作毒药烟球。至于改人力投石车为配重投石车,那工作量未免太大了,并不值得。
只是今日风大,祖逖担心毒烟会不会随风而散,孙珍也就此请教有经验的匠人,得到的回答是:“可以使用,无妨。”匠人解释说,烟球中倘若填药太少,怕是效果不彰,填药若多,若毒烟久聚不散,对己军也会造成妨碍——有点儿风正好,只要不往咱们大营刮就成啊。
风自东南而来,故此投石机设在城东,一轮便投出了数十枚毒烟药球,其中十数枚正中城上——因为分量轻,只用二十人拖绳,准头乃略略强些——当即浓烟腾起,笼罩城堞。当投石机第二轮抛射的时候,华军中早有千余军士纵跃而出,每人都用湿巾裹着口鼻,执刀扛梯,便向城下疾奔过去。
此次攀城,轻松无比,根本就没有赵兵露头抵御。而等到华卒陆续攀上城头的时候,风过烟散,视野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赵兵赵将,多半佝偻着身子,委顿在地,猛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根据试验,这些毒烟是不大容易真把人给毒死的,但若闻得一些,便会呛咳,闻得多了,四肢无力,即便烟散后也会大病一场。当然啦,倘若某人体质太弱,竟至在毒烟中昏去,那么于毫无防范下呼吸久了,再醒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事先早有分派,因而最初攀上城壁的华兵,便各执器械,先将附近仍在翻滚挣扎的赵兵逐一补刀,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来;随后登城的华兵则号令有序,齐往城下杀去,以期夺取和打开城门。
就中有一名华卒见桃豹委顿在地,瞧服色不是普通小兵,便即挺着刀来枭其首级。桃豹终究是羯赵宿将,身体素质比较好——主要是日常营养摄入丰足——竟然一手捂着口鼻,一手自腰间抽出刀来,看看华兵临近,当即奋尽全身气力,半坐起来,一刀便向对方下腹部捅去。
那华兵促起不防,“呀”的一声,中刀而倒。然而他这一倒,却引来了更多的华兵,当下数支长矛攒刺过来,桃豹手足皆软,难以招架,遂被穿胸洞腹而死……
至于返归城下的蘷安,也没落着什么好。
早有不少毒烟药球越过城墙,被抛入城中——就理论上而言,这不在计划之内,但属于绝难避免的误差——照样腾起毒烟来。城下范围广大,药球分散,导致烟不甚浓,但因为有城壁的遮挡,风力也小,使得毒烟久聚不散。
蘷安方才下城,便吸入了毒烟,不禁剧烈咳嗽起来,几名亲兵急忙上来扶持、护卫,但同样中毒而倒,就此相互拉扯,翻躺了一地。
随即华兵便登城了,并且络绎下城来抢夺城门。其中数人见有赵将倒地,便脱队奔跑过来,先将蘷安的亲兵尽数砍死,复按住蘷安,自腰间取出绳索来绑缚。
蘷安自知不免,乃奋起最后一点气力,大叫一声,自己咬断了舌头。
华兵急忙伸手来掰他牙关,却硬是掰不开……
虽说所谓的咬舌自尽,纯属乡野谬传,理论上是不会死人的;只是蘷安先中了烟毒,复大量失血,甚至于血液通过气管而流入肺部……因而在痛苦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后,还是得偿所愿了。
华兵陆续战翻数十名尚有些战斗力的羯兵,冲入门洞,却一时间难以打开城门——为了防止敌军以撞车等破门,羯兵早就用大车盛装木石,几乎把大半个城门洞全都牢牢地封堵上了。正感束手无策之际,远处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
毒烟所覆盖的地域终究有限,距离城壁稍远些的赵兵并未中毒,乃听得城门方向喧嚣声起,纷纷赶来救援。
于是双方即在城门前激烈厮杀起来。固然毫无防备地踏入毒烟笼罩范围内,赵兵纷纷手软,十分力气难以施展出一分,但华兵逐渐地也同样受到了毒烟的影响——终究用湿巾捂住口鼻,这种防护手段太过粗陋,加上奋战多时,水气逐渐蒸发,面巾也都陆续干了……
好在随即大将刘遐便登上了城头,见此情景,一方面命士卒搜检赵兵尸体上的水囊,重新润湿口鼻,一方面让人缒下城去,请元帅再添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