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陶瞻坚决不肯放他进去。王廙作书与陶瞻,说我是正牌荆州刺史啊,而襄阳乃荆州州治,则我入驻襄阳,名正言顺,你怎么胆敢闭门不纳呢?莫非想要造反不成么?!
陶瞻老实不客气地回复说,我丈人临行前,命我守备襄阳,没说要恭迎使君进城。使君既然是正牌荆州刺史,而且不是才刚接受的任命,为何我丈人在时你不来啊?非要等丈人去后,使君才至,这我可做不了主啊。我当即刻遣人去通报丈人,请他回来恭迎使君……
王廙心说周访若回来,那我只有狼狈而逃的份儿啊,哪儿还敢跟襄阳城门口堵着?
王廙王世将,乃是当世著名的书法家、画家、文学家和音乐家,文艺天赋几乎点满,就此没能留下几点落在治政、用兵上面。想当初陶侃为王贡所欺,偶遭丧败,王敦就把他轰到江北去了,改以王廙为荆州刺史、平南将军,领兵进讨杜曾等流贼。陶侃旧将多数不服,乃与杜曾、杜弢残部合谋,把王廙打得跟狗一样——在原本历史上,还因此把个老将朱伺给折了进去。
王敦无奈之下,才只得命周访接手荆州军事。周、陶二人本为姻亲,又靠着陶瞻的居中联络,陶侃旧将纷纷投奔至周访麾下。随即裴该端了襄阳城,杀死杜曾,周访趁机将其他流贼也一举扫灭。
可是等到局势稍微平稳一些以后,王敦却食言而肥,不任周访为荆州刺史,而想让从弟王廙再跑回来摘果子。王廙趁机报复,于路大杀陶侃旧将,甚至于处死了在荆州人望很高的征士皇甫方回(皇甫谧之子),周访大怒,即据襄阳城而悍拒之,还宣言要取王廙的首级。所以王世将对周士达是畏惧得不得了,周访不走,打死他也不敢到襄阳来。
只是周访虽去,陶瞻守备襄阳,王廙兵少将寡,亦不敢往攻,只能跟城下郁闷地呆着。一直等到王敦退返江陵,听闻此事,大为恼怒,便欲亲率大军去增援王廙,攻取襄阳城。
沈充阻止他说:“明公不可。陶瞻乃陶士行之子,如今陶士行在北,深受裴大司马信重,专执关中军务,则若往攻襄阳,必恶陶士行,甚至于会得罪了裴大司马。且襄阳终无反意,岂能无罪而攻伐呢?”
王敦问道:“士居可有良策?”
沈充点点头,回答说:“陶瞻之所以固守襄阳,不肯开城,是为周士达保障后路,供输粮秣。明公不必亲往,可遣一军占据山都,隔断双方联系,扣押陶侃所输军实,则周士达粮秣不继,必然丧败,而陶瞻见留之无用,也或将弃城而去。即便陶瞻不走,周士达大败而归,明公也可随意处置他了。”
王敦从其所言,果然派兵去占据了山都县城,断绝沔水运输。消息传到前线,周访气得是目眦尽裂,戟指东方,咒骂道:“琅琊王氏,只谋私利,不顾国事,无耻之尤!我便死,化为厉鬼,也要去索王处仲、王世将的性命!”说完话,猛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朝后便倒。
众将吏大惊,急来看顾,随即便传出了周访被活活气死的消息,晋兵晋将尽皆裹白带孝。周抚接替乃父指挥全军,号召众将说:“今粮秣将绝,后无退路,我等只有奋力向前,攻克黄金,才有生路!”亲自上阵,率部直取黄金。
李班、杨虎等急忙上城拒守,晋军猛攻一日,个个都跟吃了药似的,舍死忘生,杀得汉中军人人胆寒,好不容易才守住了营垒。当日晚间,李班探听到了周访已死的确信,便致书周抚,劝他投降,许诺将给予九卿的高位。周抚毁书斩使,第二日再次发起猛攻,却又再次只差一步,无功而返。
等到第三天早上,李班、杨虎等人才刚起身,就听说——晋军已然退了。
李班长出了一口气,就与众将商议要不要追击的问题。杨虎、李雄都说当然要追了——“若不趁机多杀其众,候东方再遣将来,又如何抵御啊?且石泉尚在晋人手中,彼处乃是汉中门户,若不趁机收复,待得晋人立稳,则汉中东门,将永不闭!”
王达说不着急追赶,还是再详细探查一下情况为好,李班亦首肯此持重之论——其实是他被荆州兵杀得已经有点儿胆寒了。
杨虎下来后,左思右想,甚感不忿——本来是请你们来助我护守汉中的,结果几乎就没发挥什么作用,要到晋人自乱,周访气死,这才干等来敌军退兵的一日;而且敌军既退,你们又不敢追……完了你们撤回蜀中去了,我得眼睁睁瞧着石泉落在晋人之手,难以收复,那我多懊糟啊,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于是不听将令,自率本部精锐开垒而出,往追晋军。
李班闻讯大惊,问左右:“杨将军去追晋寇,得无虞乎?可要遣人去追他回来?”李雄一撇嘴,说:“周士达已死,其子平庸,不过仗着哀兵之力,前迫我垒,但两日不克,力亦尽矣,只得仓惶而走。我料杨将军往追,必能克复石泉,又何必召他回来?”
王达捻须沉吟,却不肯再道一字。
结果半日之后,便有哨探回报,说杨虎在石泉附近吃了晋人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好不容易才率数百残兵,狼狈逃回。
李班急命:“快遣兵去接应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