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倘若刘粲急行而来,三五日便至城下,乃与天子合兵,我等必无胜理啊!大王还当早作筹谋才是。”
刘曜顿足道:“都是汝等劝我往闯宫禁,乃至于此……如今尚有何良策可谋啊?”
羊彝急忙辩解道:“即便大王不闯宫禁,以天子心性,既使郭猗谋害刘子平,其图大王,亦不过这数日间事耳。大王今先发制人,尚且不能遽克宫禁,倘若后发而为人所制,更不知当如何是好了。”
大将刘岳建议道:“臣请将一部兵马,出城以御刘粲。刘粲所部皆败战之军,又粮秣不足,或能于路摧破之,如此,则天子失了外援,军心必乱,大王战胜可期。”
刘曜摇头道:“刘粲兵马再弱,终究有数万之众,倘若我有胜算,早便使卿等率师南向临汾、绛邑之间矣,何必等待今日啊?今我内敌天子、乌路孤,而再谋外御刘粲,最多不过发五千兵去,能有几成胜算哪?”
刘岳指点地图,分析道:“倘若不急发兵,南御刘粲,待彼直逼城下,则大王绝无胜算。若急发兵,平阳南五十里有崇山,正扼汾水东岸,倘能恃险下寨,便三千人亦可当五六万众……”
刘曜手捻胡须,注目地图,半晌不语。
平阳大致等同于后世的临汾市,不过一在汾水西岸,一在其东而已,就大地形而言,处于临汾盆地中部。临汾盆地西凭吕梁,东倚太岳、中条,南接运城盆地,汾水流贯其中,有如一条狭长的甬道。
——其实整个山西省的膏腴之地,就都是从西南到东北断断续续的狭长一条,运城盆地为其南端,北接临汾盆地、太原盆地、忻定盆地,直至大同盆地。
因此受地形所限,刘粲北归平阳的进军路线是容易预判的,不过汾西、汾东两道而已。虽然平阳城本身在汾西,但汾东的道路相对平直、宽阔一些,则自临汾、绛邑之间而来,要比汾西之路近上这么数十晋里。故此刘粲为了急救乃父,很大可能性自汾东杀来。
崇山后世名为塔儿山,位于平阳和临汾的中间位置,正好和汾水左右夹住了道路,确实是一处设垒拒敌的好战场。
刘曜望图心算,筹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倘若刘粲自汾东来,而我凭崇山下阵,确实可能遏其北上。然若止拒刘粲,彼自会西渡汾水,绕路而抵平阳城下……除非,依山恃险,设伏而大破之……”
羊彝忙道:“诚如镇东将军(刘岳)所言,若能摧破刘粲,敌气必沮,则大王宫禁可入,平阳可定矣。”一力撺掇刘曜,分兵前往崇山去布阵。
刘岳、刘干等将全都拱手请命,一个说给我五千军,必破刘粲,一个说我只要三千人,若不能胜,提头来见。刘粲还在沉吟,羊彝又说话了:“臣意,唯大王亲自将兵前往,方有胜算……”
无论威名还是统军之能,刘曜自然都比刘岳等人为强,故此羊彝认定,只有刘曜亲往突袭刘粲,胜算才会更大一些。更重要的是,他未虑胜而先虑败——“倘若战事不利,或者不能遽破刘粲,使其绕至汾西而北,我等便只有暂弃平阳,先退至襄陵,再觅地自存,以待后举了。则大王先出城去,最为稳妥,设不能胜,也可急固襄陵之守。”
刘曜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仗以少敌多,胜算并不是很大,或许真的只有本人才能当此重任。于是就把城守事宜托付给刘岳,把妻小托付给羊彝,代王刘恒托付给台产,更命刘干、呼延谟等率兵继续向宫城和大夏门施加压力,以迷惑刘聪、刘虎,他自己亲将三千兵马,急急出城,前往崇山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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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刘粲接到了平阳方面快马传来的讯息,急忙点集兵马,兼程北上。只可惜麾下士卒虽多,因为粮秣不足,导致众心不整,无论他如何催促,这行军速度始终提不起来。最终刘粲急了,便命靳准督统后军,自与刘骥兄弟二人,率领两千骑兵奔驰在前。
为了赶时间,他们果然走的是汾东的道路,军行二日,便至崇山南麓。刘骥对附近地理也是很熟悉的,便提醒兄长道:“前面路狭,左水右山,倘若刘曜在彼处立阵,恐怕难以突破。”可惜刘粲正在心急火燎——他生怕自己晚到一步,老爹先被刘曜给灭了可怎么好啊——也没细琢磨兄弟的警示,只是摇头道:“刘曜方与天子在平阳激战,安有余力再南守崇山啊?”
扬鞭朝前一指道:“军行加速,可急过崇山,直抵平阳城下!”
话音方落,就听一声鼓响,崇山西麓现出了无数的旌旗……
其实刘曜率军也是刚到崇山而已,正待立阵,寻隐秘处设伏,突然前出的探马来报,说刘粲亲率骑兵,已然临近崇山了。刘曜不禁以拳擂胸,大恚道:“止差半日,而事不成,难道是天意要亡我么?!”
他自知没有足够的时间设伏或者立阵了,而若转身折返平阳,据探马报说刘粲前军全都是骑兵,肯定一顿扬鞭策马,就有可能追上自己啊。平原对决,麾下只有三千人马,实无胜算,更何况还把背后亮给了敌人……
事已至此,退既为难,也只好蒙着脑袋往前冲,铤而走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