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口鎏金扣子未系,他偏首看向站在一边的小怀。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睡迟了吧?”小怀看梁墨珏,指了指他领口,毫无顾忌地问道:“三爷,您这领口都一刻钟了还不系,要等到什么时候?”
被这一说,梁墨珏眼神淡淡扫过小怀,不知为何,小怀只感觉那眼神中含了点凉意,他瑟缩了一下,又讲:“要不然我去催催月白?不过今儿您不是和大小姐婆家的人定好一早见面了么?”
梁墨珏大姐墨玫嫁到上海赫赫有名的杜家,两家之间往来甚多,梁墨珏在上海时便和杜家的二少爷约好要在京中一聚。
“不必了,那便给她一天假。”梁墨珏摇了摇头,他伸手自己系了纽扣,又佩上玉佩,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个儿,一如往常的模样,可身边总像少了什么似的。
十分的不自在。
是少了月白。
京都的冬变化无端,前几日天气晴朗,今儿外头又落了大雪,梁墨珏又择了顶帽子戴上,他透过半开的窗看见雪末乱飘,愣了一下,忽而想到了一件事。
“天又冷了,等我和杜二一块吃酒时,你去衣庄看看,有无保暖御寒的新款式裙裳。”梁墨珏眸光淡淡,只有在面对月白时,他的眼才是温然的。
“给月白么?”不知怎的,小怀一听见梁墨珏的话,立刻就想到了月白,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榆木是榆木,可机灵的时候又机灵,梁墨珏沉吟一会儿,讲:“给院子里的大家们都带上一套,账从我私账上走。”
“行!”院子里的人便是包括自个儿了,小怀笑得分外灿烂,一口应下了这桩差事。
果然嘛!三爷还是三爷,不会只对月白好的,这不就还记得他们几个么?
“还有,再去林二那买块蛋糕,回来时送到月白房里。”梁墨珏补了一句,继而转身就出了门。
而在梁墨珏离开一个时辰后,月白还是没起来,这让玉杏兰喜几个心里也起疑了。按往常来看,月白并不是个贪睡的人,有时甚至起的比他们还早。
可现在都日上三竿了,月白还是没醒。
“月白?月白?”玉杏在府内和月白最为要好,月白的房门是锁的,她敲了两下门,经她一敲,里头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传来。
“怎么没声呢?”兰喜叉着腰站在一边,瞧见玉杏轻蹙眉毛的模样,心下发急,这门既然是从里头锁的,那月白肯定在里头。
兰喜揉了揉眉心,兀自想起昨儿个晚上她来给月白分过新得的蜜饯点心,那时月白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眶还红着,和平日里常常带笑的模样截然不同,反常得很!
“月白!”她想起这,一咬唇,赶紧扯着嗓子拍门,怕月白在房间里头出事!
兰喜使劲拍了好几下门,连手掌都红了,可房间里头仍是没有声响,沉寂得很。
这让兰喜和玉杏两人都急了,尤其是兰喜,她抽了抽鼻子,用力地再拍了两下门,对着玉杏讲:“昨儿月白就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玉杏心里也着急,她左右看看,看见了墙上的窗户,脑中灵光一闪,试着把那窗户一拉——
“吱呀”一声,那两扇窗户竟是被玉杏拉开了!
玉杏心中庆幸这窗户没锁,连忙将头伸进去,喊道:“月白?月白?”可窗户离着床仍有距离,纵然有光,房间里还是晦暗的,只能隐约见着床上有个人影。
“别喊了,我爬进去!”经过玉杏连着几声叫喊,那床上的人影都毫无动静,兰喜拍了拍手,她本是个活泛性子,爬窗这事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让玉杏让边,就直接爬上了窗。
兰喜爬进了房间,随之快步走到床前,一眼就看见了闭眼熟睡的月白。
她脸庞苍白,可两腮却晕着异样的潮红,嘴巴发白干裂,紧皱着眉头,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口中嘟嘟喃喃的。
“月白,你快醒醒。”见到人无恙,兰喜松了口气,可当她伸手摸了摸月白时,掌心只感受到一股热意,她连忙回头对玉杏道:“月白发热了!人都烧起来了!”
花怜是匆忙赶到梁府的,她在张府的事先前月白和玉杏、兰喜两人说过,如今梁墨珏跟小怀不在,月白口里又嘟嘟喃喃着师姐二字,兰喜干脆就和文元一块出了府去寻花怜。
得知月白莫名起了高烧,花怜当下就出了张府,一路快步向梁府来。
“是怎么回事?”到月白房间时,玉杏正用一条湿巾子搭在月白头上。府内下人生了病,若要请大夫,是要经过主子同意的,可今日赶巧,梁墨珏出门会友、梁母早早的去了温府,就连那最后能当家做主的五小姐也去了女学读书,玉杏只得先用这法子来降温。
见花怜来了,玉杏也让开了边,她叹口气道:“今儿早上月白就一直没起来,我和兰喜觉得不对,就来看看,却没想到是起了高热。这样烫人的温度,想是昨夜就烧起来的……”
人好好的,怎么就会发高热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