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离开之后,黄渊还在心里揣测着他今天来的意图。
跟自己交待南洲移民的事务是正事,不过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急。现在海军连续西征,探寻东洲,大部人马刚回来,即使人受得了,船只也要检修。
刚组成了欧罗巴舰队已经征用了大部分蒸汽帆船,南洲这边,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开始抽调军队。
所以这件事并不急,何况,他也只需要让内侍传个口信就可以了。
为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弟弟,这更不可能,要不是因为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他们两个恐怕早就被收拾了。
能让他今日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理由,似乎就只剩下了黄家与陈家定亲的理由。
可是,黄渊的心里依旧有些纳闷,以太孙的眼界,似乎不应该在意这件小事啊!
黄福出了衙门,长随黄祁就让马夫将马车赶到了黄福面前,趁着黄福上车,四个护卫没有在意,他轻声说道:“老爷,太孙殿下方才去了府中。”
“可知是什么事?”
黄祁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走后,大少爷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现在还没有出来。”
黄福心中略有阴郁,沉吟了一下说道:“回家,……你让人给通政使府上递个帖子,就说老夫今日不能赴宴,明日当面赔罪。”
对大儿子的能力,黄福现在是非常信任的,能将十多万大明军队,十多万印度军队的后勤管理的井井有条,连自己恐怕都略有不及。
能让他觉得麻烦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
如今黄家风头出尽,想低调也低调不下来,什么时候都应当居安思危。
明朝官员出行自有定制,黄福身为二品尚书,以大明律,是能乘坐轿子的。
但是朱瞻基几年前的一句“以人为畜,人不如畜”,让所有官员都不敢再乘轿子。
如今除了病人,新娘子成亲,还有人乘坐轿子,大部分官员出行都是马车,骑马,或者就是人力车。
在轴承被发明以后,不仅马车越来越好用,板车也越来越多。从板车衍伸出来的人力车,跟后世的黄包车差不多,如今成了普通人短途出行的常用工具。
至于长途,应天府内,现在不管是百姓,还是低级官员,都习惯了乘坐火车。不仅便宜,还快捷。
大明现在不缺马,其他地方不说,光是滁州马场,每年就能出场两万匹军马,三万多驽马。
三万匹驽马,供应整个东南地区虽然略有不足,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何况,从朱瞻基出海欧罗巴,回来的时候,携带了数千匹欧罗巴的高头大马,目前各大马场都在改善马种,以后,即使耕牛数量不足,那些力大无比,能够耕地的驽马,是不会缺的。
当然,耕牛也不会缺,因为现在每年,都有几万头印度的耕牛,被运到大明来。
当然都是乘坐马车,但是黄福的马车规制,颜色都能直接代表他的身份,加上朝廷安排的清街衙役,京卫护卫,锦衣卫小旗,还有他自己的一众长随,数十人浩浩荡荡。
回到府中,黄福马不停蹄来到了西院的书房。而这个时候,黄渊光着膀子,一个人在书房门口的屋檐下,练着大字。
见黄福归来,黄渊楞了一下,连忙让下人去给他拿一件衣裳来穿上。
黄福摆了摆手说道:“不在乎那些虚礼,这天热的厉害,连为父都想光膀子了。今日这字,还赶不上你六年前的了。”
黄渊打发走了下人,跟自己的父亲就在屋檐下站定。“这几年练的少,生疏多了,以后定当多抽一点时间练字。”
黄福却摇了摇头说道:“字如人品,不过是牵强附会,但凡字迹在水准之上,倒也不必过于强求。那蔡京,秦桧的字可都是当世一绝,可是做出来的事,却遗臭万年。如今你为家族多年案牍劳形,可要比练好几个大字要强万倍。”
他虽然心急,想要了解太孙来家里干什么,但是在儿子面前,却要保持着一副平静的心态。
父为子纲,如果他这个父亲不能以身作则,又能教出多好的儿子?
从黄渊的手里接过了毛笔,他蘸了蘸墨,沉吟了一下,在黄渊重新摊开的白纸上面,写下了“励精图治”四个大字。
如今大明周边再无强敌,国泰民安,虽然身为兵部尚书,但是他认为现在大明,更多的需要精心治理。
黄渊看了看自己写的“安国宁家”四个字,又看了看父亲写的字,躬身道:“孩儿惭愧,竟然还比不上父亲心态。”
安国宁家,虽然口号喊的大,却空泛无比。而励精图治,在境界上,就要高了一大截。
“你是心态乱了,今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殿下提了三件事……”
黄渊将朱瞻基来了之后,提起的三件事依次说了,黄福叹了口气,久久沉默不语。
这三件事,除了要让黄渊为南洲移民做准备这方面与他关系不大,另外两件事可都关系着黄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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