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逛了许久,只买了几朵头花两匹细布,贵重的首饰一件没舍得买,布也是给孩子们做衣裳的,她自己没做。
田父的心情非常不美妙,一通打听下来,他发现他好不容易生产出来的秘色瓷在对番邦人的外销中并不占便宜。
剑川所产的青瓷更便宜更精美更受欢迎,至于他家中裸烧生产的那些日用民间瓷器,相比之下就没那么好,完全卖不起价。
就连本地瓷器铺子里也摆放了不少剑川青瓷,而不是当地所产的越瓷。
这就让人进退维艰了,想做精品,宫里迟迟没消息,成本高没出路,做普通的,又竞争不过剑川瓷。
田父越想越难受,晚饭都没能吃下多少,勉强打起精神带着妻儿看了一回灯,心不在焉的险些摔一跤。
田幼薇瞧着不对劲,弄明白症结所在,就和谢氏商量:“我有些冷,好困,要不回家算了?”
谢氏也把田父的失意看在眼里,只是为了不让孩子们扫兴才勉强撑着,见田幼薇这样说,真是求之不得:“回家。”
路上田幼薇努力想要活跃气氛,奈何田父和田秉都是心事重重,谢氏也有自己的忧虑,没人理她,唯有邵璟配合地捧着小肚子“哈哈”笑,倒叫她徒生几多忧伤。
回到家里已是夜深,大家都累了,蔫蔫的吃了宵夜,各自休息。
第二天早上田幼薇还没醒,就被田秉吵醒:“我想好了,这件事必须要做好,不然我家以后怕是真的没日子过了。”
田幼薇看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知道他怕是一夜没睡好,索性与他打赌:“以后咱家要怎么走,我其实很有些想法,倘若这次做成功,二哥以后都听我的好不好?”
田秉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真能赚回钱,别说让我听你的,叫你姑奶奶都可以。”
“胡说八道!”田幼薇小声叮嘱他一回,催着他去县城:“今天十六,好些铺子要开门,第一笔生意最好做,你赶紧去打听行情租库房。”
田秉找个借口,将要出门时,邵璟跟出来:“二哥,我和你一起去。”
田秉拒绝:“你留在家里读书写字玩耍,帮着带秋宝。”
邵璟不说话,只红了眼圈泪汪汪地看着他。
田秉被他盯得没办法,只好把他抱到马背上:“不许给我添乱。”
田父这一天也没闲着,早早就出了门,打听贡上去的秘色瓷花口碗是否得了宫中属意。
田幼薇则去寻谢氏,开年有很多事要忙,她得帮着带秋宝,再在合适的时候出谋划策,不能让谢氏因为劳累而生出其他想法。
秋宝在吐泡泡,发出单调的“哦哦呀呀”的声音,一逗就笑,谢氏很喜欢他,亲自喂的奶,见田幼薇来了,就让高婆子:“热羊奶还有多的,给阿薇倒一盏。”
田幼薇道:“我看娘最近瘦了,您喝好了。”
高婆子有私心,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是谢氏没出声,她也不敢应答,只是讪笑。
谢氏道:“我很好,你正长身体呢,快喝了。”
田幼薇抱着她的胳膊好一阵撒娇撒赖,谢氏这才答应和她一人一半。
高婆子闲扯道:“眼看就要准备稻种了呢,真是可惜了,去年秋天拿了那么多田地种麦子,收了麦子就得等着,不知要少收多少稻米。”
谢氏深以为然:“是可惜了,但麦子那么贵,算起来还是赚了。”
田幼薇趁机道:“我昨天在街上听几个人说起,稻子可以套种麦子呢。”
先种冬麦再种晚稻,这是她死之前,朝廷才开始试行推广的法子,确保一年两熟以充盈国库。
而这个时候,本地只种早晚两季稻子,更是只在旱地上种麦,没人想到要套种。
去年麦价高,秋天时,好多人家都尽量多的种了麦子,甚至将田地也改了种麦,田家也如此,她就没有多话。
过了年先准备早稻育种,接着就该准备晚稻育种,她得提前和谢氏吹风,准备更多的晚稻秧苗和肥料,以便收了麦子之后接着种晚稻,不让地闲着。
虽然靠粮食赚不了大钱,但能多赚一文也是好的,她绝不肯放过。
谢氏和高婆子都很吃惊:“这样种吗?能行?”
“能行,听说有些地方就是这样种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田幼薇不遗余力地游说着,巴不得谢氏快听进去。
谢氏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那要和佃户商量,让他们劳作的,万一做不成,他们闹起来怎么办?”
田幼薇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父母兄长的性子都固执守旧,小事还好说,涉及到这种大事,基本不会听她的。
但也不要紧,一次说不动,她就说两次,三次。
然后再等到赚了钱,就可以越过谢氏和田父,以出本钱的方式怂恿佃户按照她的要求精耕细作。
想到这里,田幼薇不再多说,低下头拿了拨浪鼓逗弄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