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间,天气转凉。
夜晚,赵铭站在院子庭院中,深邃的目光,眺望着头顶的星空。
这时,他肩膀忽然微微一沉,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赵铭回头一看,是李枝枝站在身后,于是握住她的手,问道:“破奴和世成都睡呢?”
赵铭口中的破奴,是当年江阴之战时,李枝枝抱回的婴儿,后来赵铭见老李头一把年纪,还孤身一人,就将孩子交给了李忠明,反正都姓李,连姓都不用改。
这次江北之战,李忠明为了掩护赵铭,死于乱军之中,赵铭便又将孩子接了过来,认为义子。
赵铭口中的健儿,则是赵铭自己的儿子,就叫赵世成。
“都睡下了!我才过来看看相公!”李枝枝轻声道:“时间不早了,相公想些什么呢?”
赵铭并不想将心中的苦恼,带给家里人,于是笑着摇头,“没什么,吹吹风,观赏星辰而已。”
李枝枝挽起赵铭的手臂,柔声道:“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听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评书中的豪杰们,也有失败的时候。我以为失败后能知耻而后勇,重新站立起来,才是真正的英雄。”
说着李枝枝头靠在赵铭肩膀上,抬起头来,目视他,“我相信,我相公是真英雄,肯定能渡过眼下的难关!”
赵铭眼下确实比较难,隆武朝议和,明朝国策调整,对于藩镇影响还是十分巨大。
明清休战后,藩镇没有理由继续维持旁大的军费开销,隆武朝廷收紧藩镇支持,而地方百姓觉得都不打仗了,便不愿意继续缴纳重税,来供养军队。
浙系诸位大帅,每个人也就两三府的地盘,却一个个都养了四五万兵。
在战争时期,百姓能够承受重税来养兵,可现在不打仗,士绅百姓自然就不愿意掏钱,各镇便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使得浙系诸镇,在财政上都不同程度的陷入了困境,便影响了华兴公司的军火生意。
此前华兴公司从浙系诸镇手中接到了大笔的订单,从火枪到衣甲、水壶、鞋子等物,都进行大量生产,而现在局势转变,造成各镇普遍没钱付清尾款,造成了华兴公司严重的亏损。
此外,由于议和,加上此前赵铭惨败,使得东海镇招募新卒和屯军,都变得十分困难,迫使赵铭只能提高士卒待遇,这又加重了财政负担。
赵铭听见李枝枝的宽慰,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肩膀,目视远方,坚定道:“你放心,为夫不会让你失望。”
“相公去休息吧!”两人看了会天上星辰,李枝枝柔声道。
赵铭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当下两人分开,赵铭来到前院公房内,几个房间内都还亮着灯,一些幕僚和书吏,还在忙碌着。
赵铭走进自己办公的场所,侍卫点了灯,他则给自己倒了一碗浓茶,喝了一口,便开始忙碌起来。
三更天,赵铭的公房外,门被敲响,陈明遇在外面道:“大帅?”
赵铭闻语放下手中文书,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陈明遇、顾炎武、黄宗羲等人,鱼贯进入了公房,让原本挺大的房间,立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赵铭看着众人,微笑道:“几位都核算清楚了么?”
陈明遇点了点头,作揖行礼,“根据大帅的提议,户科、兵科、吏科进行了核算,若是按着大帅的提议,募兵饷银提升到二两,军官同样翻倍,将人马恢复至八万,光是军饷不少二百二十万两。若加上粮草消耗,军械补充,添置火炮和战船,还有训练和奖赏,户部每年至少要拨给兵科军费四百余万两。若是再算上,官员俸禄,疏通河道,修筑道路,以及各州县蒙学、县学,还有各衙门的花费,一年预算将超过六百万两。”
此前,华兴公司军火贸易赚了大钱,加上东海镇在战场上缴获丰厚,所以赵铭花起钱来,便没有什么节制,推行了许多政策。
比如,各州县新办官学,对于学习费用,进行了减免,另外还有兴修水利,平整道路等基础建设。
这些举动,都需要强大的财政来支撑,而本来,以东海镇的财力,不用为钱财担心,但江北一战败光了东海镇的家底,明朝内部的贸易行商环境,又出现了变化,便让东海镇不得不勒紧裤腰带了。
赵铭一听预算超过六百万两,立时皱起了眉头,这已经严重超过了东海镇的预算。
当年弘光朝,一年的税收,才五百多万两,按着东海镇的花销,一镇兵马比以前弘光整个朝廷消耗还多。
不过虽然如此,赵铭却不得不提高将士待遇。
“居然要这么多!”赵铭皱起眉头,“如今在江东,丝织作坊内,有些技艺的工匠,一个月至少能那拿一两多银子,有的甚至能拿到一两五钱,若是不提高将士待遇,如何使将士效死。”
东海镇从事海上贸易,大量银钱涌入江东,造成了物价上涨,通货膨胀,银子的购买力降低,要是赵铭不增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