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汉城,王宫内。
朝鲜王李淏对于归明,心中本来存有疑虑,担心冒然归明,而明军实力不足,最后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
因此,姜功建出城去阻击明军,其实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如果七千亲清的御营厅军,击败了登岸的明军,那就说明明朝没实力帮助朝鲜摆脱胡虏的控制。
父母之邦的军队还没到城下,就被亲清的军队打败,这也不能怪孤王不配合大明,是明军太无能了。
如果姜功建没能击败明军,便说明大明的军队,战力很强劲,而且来的多半是主力,他便可以借助大明的力量,来摆脱满清对朝鲜的控制。
姜功建七千人马,只十余骑逃回来,让李淏大惊,没想到明军居然这么猛。
当得知是东海赵大帅领兵前来,李淏便毫不犹豫的杀了姜功建等人,献上亲清派的首级,开城归降。
王宫大殿内,朝鲜王的级别相当于明朝的郡王,李淏端坐在王位上,举起酒杯对赵铭道:“少保率领王师,解我朝鲜倒悬,洗净海东惺秽,孤王敬少保一杯。”
赵铭举起酒杯,小酌一口,便放在桌上,沉声说道:“殿下,现在还不是庆祝之时,本帅以为殿下和诸位,应该立时备战才是啊!若是满清得知朝鲜归明,必然发兵来攻,而朝鲜民贫兵弱,恐怕难以抵挡满清的攻击。”
朝鲜君臣闻语,却不以为意,依然气氛热烈的畅饮。
李淏微笑道:“满清来了怕什么?不是有赵少保和天朝大军吗?”
赵铭闻语却不说话,只是低头饮酒,这让李淏心头一凛,将酒杯放下,有些惊骇道:“难道少保之军要撤离朝鲜?”
大殿两侧的朝鲜人,闻语不禁都微微一愣,遂即露出惊恐慌张之色。
这不开玩笑嘛?
朝鲜王和义理派的大臣,可是看见大明的军队,杀到汉城,才清洗了亲清派,反正归明,准备在父母之邦的保护下,过自己的小日子。
现在御营厅军被打残了,亲清派也被清理了,明军却要拍拍屁股走人,那清兵杀来怎么办?这他娘的是父母之邦干得事吗?这不是坑儿子吗?
赵铭点了点头,“本帅确实并未打算在朝鲜久留。”
这话一出,大殿内的朝鲜君臣,瞬间一阵骚动。
若是明朝撤走,清军来攻,咱们自己扛吗?朝鲜人对自己的实力,还是相当的了解。
当年光海君降清,朝鲜王李倧与亲明派大臣,发动政变,重新归降明朝,结果招来清军的进攻,而清军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便将朝鲜打穿,直接将朝鲜君臣围在了南汉山城,最后只能屈辱的再次归降满清。
那一次,便让朝鲜人明白了一个道理,“虏虽陋,然治我有余!”
意思就是说满清虽然丑陋,但是要对付朝鲜,却是戳戳有余的。
自此之后,朝鲜便不敢再背叛满清,嘴上虽依旧不服气,但事迹上却做了十多年的满清藩属。
这次,他们是见了明军杀到,来的又是东海赵大帅,觉得有人撑腰,才敢反正,现在赵铭要走,留他们对抗满清,不是开玩笑么?
一时间,李淏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该先杀姜功建,清洗亲清派,而是应该先问问明军来朝鲜干嘛!
若是知道明军只是来逛一圈,李淏是绝对不会归降,不过现在为时已晚,清军若是再次来攻,恐怕绝对不会像十多年前那么好打发,还留着仁祖继续做朝鲜王,这次恐怕会废了他,甚至直接吞并朝鲜。
这都怪他见了父母之邦的大军,太过激动,没有打听清楚,就仓促做了决定。
李淏顿时急道:“若是少保要走,朝鲜百姓怎么办?”
赵铭注意着朝鲜君臣的反应,惊讶道:“殿下反正归明,难道没有一点准备吗?”
李淏闻语脸色一阵涨红,朝鲜历来都是靠天朝爸爸,乐于当小弟和一条好狗,除非天朝爸爸不能保护他,否则忠诚度还是可以保证的。
朝鲜君臣反正,完全是想着依靠大明来摆脱满清,自己哪有什么准备,而且就算准备了,也打不过满清啊!
赵铭见众人神情,却继续道:“殿下是朝鲜之王,应该要担起保护朝鲜的责任,况且朝鲜也不能一直指望大明,该自己奋起才是。东海八道,数百万军民,人口远多于建奴,本帅以为指挥得当,殿下定能保护朝鲜百姓。”
正说话之际,丁维岳却忽然走进来,再赵铭耳边一阵低语。
赵铭微微皱起眉头,看了有些乱了方寸的朝鲜王一眼,忽然又道:“殿下,据斥候揍报,满清已经调集三万大军出山海关,前往沈阳。这支兵马,多半是冲着朝鲜而来,殿下赶紧布防吧。”
听说清军到了沈阳,而且是要对付朝鲜,李淏顿时急道:“赵少保,朝鲜国贫兵弱,孤王实在不是胡虏敌手。孤王恳请赵少保务必留下,帮助朝鲜抵御胡虏。若是少保执意要走,还请允许孤王,随少保前往大明朝贡,孤宁可死在天朝上国,也不愿意做胡虏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