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青龙峪以东,诸郡形势紧迫,太子燕丹率虎贲军及诸郡兵备上百万兵马,与黑燕军正进行着紧张的对峙,但形势再急迫,也不会独缺两万河西援军。
事实上,在诸郡援军都陆续开拔之前,秦穆侯董寿当然也只想着多观望几日的形势,不会急着出兵进入河阳郡境内,与贼兵血战的。
而眼下拖延时机最好的方法,就是秦穆侯董寿刚进燕京城,就有着应接不暇的应酬与饮宴,盛情难却之下,难以猝然出兵。
秦穆侯董寿觐见过帝君,返回到梅坞堡,董潘就已经让人提前安排好酒宴正接见燕京城里的第一批宾客。
为表示对副帅陈烈的尊重,董潘让吴雄等人陪着董寿及其他陆续赶到的客人说话,他亲自乘车赶往北面的桃花坞,去接陈烈等人过来饮宴。
都是河西的将领,没有什么客套可讲,在董潘赶过来之前,陈烈、陈海、陈彰、苏原、孙干、吴蒙等人,都打算沿河堤走到南面的梅坞堡参加酒宴,没想到董潘会亲自乘车来接。
“董军使,你这太客气了。”陈烈感到有些意外,心想董潘以前待他没有这么客气,拱手说道。
“我在燕京久居,而你与董侯远道而来,怎么算也该是我行待客之道。”董潘笑着说道,请陈烈与陈海两人都坐上他的玄狼战辇。
看到这种情形,陈彰、苏原、孙干、吴蒙也不能跟在车辇后撒开脚丫子跑,只能重新让扈从将各自的坐骑牵出来,方便他们簇拥着车辇而行,赶去前面的梅坞堡。
虽然桃花坞已经并入梅坞堡,但两座堡城相距就两三里地,而论及仪礼就该是子侄及扈从簇拥着车辇而行——陈海此时是正而八经的宿卫将军,也就他有资格,能与陈海、董潘并坐车辇之中谈笑风声。
请舅父陈烈与董潘先上车,陈海再钻到车厢里,看到董潘脸上客气的笑意已然收敛起来,心里也是忐忑一跳,这时候才知道董潘看似客气的亲自过来相邀,却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见舅父陈烈都是沉默不语,陈海虽然猜不透董潘的用意,耐着性子先在车厢左侧的软榻上坐下来。
“陈海,你可知姜础、杜镛、柴裕三人作为姜氏、杜氏、柴氏三家的天之骄子,他们三人的身上,寄托了三家怎样的厚望?你可知道这三人,在被你杖毙其一、鞭废其二之后,这三家是何等的恨你之骨?你何知三家派出的刺客甚至已经在赶往燕京的路途上,是谁训斥三家阀主,强迫他们将刺客召回去了?”
董潘这时候说话再无客气,事情太紧迫,他已没有时间与世子通气,要是在晚上的酒宴上,陈烈与董寿当众提出陈海与董宁的婚事,他想再阻止或与世子通气,什么都是迟了。
他这时候只能直截了当的当头棒喝,必须将陈海、陈烈的痴心妄想喝醒,才能避免事情往难以遏制的趋势发展。
这时候董潘的眼瞳里射出利箭似的厉芒,直欲将陈海的心刺穿,紧追不舍的质问道:
“姜氏、杜氏、柴荣三家甚至早就都秘议好构陷好陈侯的计划,你与陈侯可知,是谁强令他们收手的?”
陈海这时候直觉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去,没想到风平浪静的董氏内部,竟然还藏有如此残酷的暗流,以致董潘不惜在燕京与董寿翻脸,都要出面阻止他与董宁的婚事。
陈海跌坐在车厢里的软榻之上,就觉有一只无形的巨掌在有力的捏他的心脏,想要将他的心脏都捏爆掉,令他呼吸都觉得艰难。
“你在伏蛟岭敢用虎狼之策治军,想心是胸有成竹,早已料定有人会站出来维护你,但世子站出来维护你了,你这时不能做让世子寒心的事情啊!”董潘毫不客气的继续说道,他今天必须要亲口听到陈海说一个“不”才能放下心来。
陈海脸色惨白,他知道董潘代表的就是世子董畴的意志。
世子董畴为何会阻止他与董宁的婚事?
说到底世子董畴还是怕其弟董寿手里的筹码太多,会威胁到他世子的地位。
陈海心想他这时候要是不顾董潘警告,执意与董宁联姻,世子董畴或许不会公然与董寿翻脸,但绝不会轻饶了昭阳亭侯府,甚至会他与董宁正式成婚之前,就会将昭阳亭侯府的势力连根拔除掉。
有些事,甚至都不需要世子董畴亲自出手。
姜氏、杜氏、柴氏对昭阳亭侯府都恨之入骨,只是他们心里的仇恨暂时都被世子董畴强行压制下去,但并没有消失。
他这时候真要敢违拧世子董畴的意志,甚至成为董寿手里威胁到董畴世子之位的筹码,世子董畴只需要对这三家稍加暗示,这三家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明枪暗箭朝昭阳亭侯府射过来?
陈海如受重创的坐在那里,看舅父陈烈也是神色凝重的沉默不语。
近年来,武威神侯董良有意放权给世子董畴,在河西,根基未固的昭阳亭侯府还没有违拧世子董畴的资格。
要是他们敢舍得一切,彻底的与秦穆侯董寿捆绑成一起,短时间内也不怕世子董畴及姜氏、杜氏、柴氏的打击报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