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眼神阴翳,沉声说道:“只要他能够把沉香拱手交出来。”
“说到底还是心中执念太深。”这个曾经与姬歌,巫浅浅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道人苦笑一声,无奈说道。
水神共工抿了抿单薄的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事实即是如此。
哪怕他已经有了黑刀江山,可终究还是放不下那柄沉香。
而且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沉香。
“你当真是要入局?”老道人又开口问道。
在散发着大道气机引来这天地造化显映的棋盘上的某处突兀间有点点白芒流转,使得四周光泽明耀的黑子一阵颤动。
“是。”水神共工点点头,掷地有声言出法随道。
“嗯。”得到了肯定答复的老道人眯了眯那双混浊的眼眸,应了一声。
随后夹住白子的那两根并拢双指轻敲这方棋局,一声大道轰鸣声在水神共工的耳畔边响荡开来。
遂即这方天地间的敕令便被老道人随手轻描淡写般地撤了去。
“康回谢过大祭司。”水神共工见此施礼道。
已经是正襟危坐的大祭司没有再接话。
重新挺直身躯的水神共工拂袖一挥转身径直离开了这方天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常年穿着一身破旧道袍迟迟没有落子的巫族大祭司终于是在之前那白芒流转之处落子生根。
“走出这一步,哪怕是你都后悔不得了。”大祭司目光深邃且悠长的呢喃低语道。
落子不悔这是他的规矩,在他看来也是这片天地间为数不多的大规矩。
没有人能够逾矩半步。
哪怕是轮回境的十二祖巫也不行!
等到水神共工离开此处云海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便又有一位身着玄衣铠甲的高大男子踏空而行不请自来。
那名身着甲胄腰悬战刀的男子一手端着玄铁头盔一手抵在刀柄前端,安静地站在大祭司的身后。
“我还以为你这个当主人的忌惮我这个老头子的身份吓得不敢露面了呢。”
大祭司没有转身,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之上,他再考虑是否还要继续落子。
“大祭司好不容易来我这穷乡僻壤之地,我这当大将军的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那名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祭司闻言摇摇头,悄悄叹了口气,撇头看向云海之下的阳关兵镇,“还是有怨言的啊。”
这位在军中成名再拜将封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整座长孙家族屠戮殆尽鸡犬不留的长孙家的庶子,阳关兵镇的大将军也是那座松迎楼的幕后之主低首沉声说道说道:“无忌不敢。”
“嗯。是不敢。”大长老回味了他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赞同道。
“这盘棋过后只怕这些年你辛苦经营的松迎楼就没有了。”大祭司最终还是看向了长孙家仅存的这点血脉,略有惋惜地说道。
“长孙无忌的这条命都是大祭司给的,区区一个松迎楼大长老您又何必放在心上。”在阳关兵镇积威甚重的长孙无忌单膝跪地,万般恭敬地说道。
当年长孙无忌同生母一起被赶出长孙家后,过得一直都是风餐露宿的日子。
不过好在还要娘亲陪在他身边,那时尚且年幼的长孙无忌还有依靠。
后来母亲溘然长逝他这才听从旁人的建议参军入伍。
身前的老人第一次寻上自己是在自己踏上灵力修行成功开辟出灵海之时。
也是从那时起自己知道这位无上的存在。
自己算是这位的半个徒弟,更是一颗棋子。
世人皆知自己屠戮长孙满门却不知为何云宫之中对此毫无非议传出,皆是因为自己与眼前这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你。”
大祭司没有告诉长孙无忌,其实自己并非是他进入军营后才注意到他的,而是自他出生之刻就已经将其视为自己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了。
这记暗手自己一留就留了不知道多少年。
说完这句话后,大祭司终于决定在这棋局中再落一子。
不,准确说来是让这记暗手大白于天下。
“虽然说这句话这些对不住自己的身份,可是姬歌不能死,最起码不能够是死在这里。”大祭司神色凛然说道。
“我明白了。”长孙无忌站起身来,点点头。
“不,你不明白。”大祭司看向长孙无忌,那双原本混浊的眼眸霎那间变得神采奕奕。
“不管是因为那柄沉香还是因为姬歌的身份,水神共工届时肯定要对他出手。”
“他不会任由一个足以威胁到十二祖巫,威胁到自己的青年成长起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天底下,这古陆上不能够再出现第二个白衣轩辕了。”
最后一句话大祭司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他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但有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