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歌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醒过来的,当他在床榻之上睁开双眼之时看到只有温稚骊站立在窗牖旁边,神色专注地看着窗外边。
姬歌也是听到了外边传来的铿锵敲打之声。
身体仍旧有些虚弱的姬歌吃力地撑起身来,倚靠在床头上,看着那道窗牖前的纤弱身影,怎么也无法同那条横亘盘踞在天穹之上的黑色巨龙联想在一块。
听到身后细微的响动后温稚骊转过身来,神色漠然地看向姬歌,倒了杯茶水走到姬歌的床前。
姬歌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正打算从她手中接过杯盏,结果却被走至床前的温稚骊一饮而尽。
姬歌悻悻然地收回了双手,白了她一眼,“我不渴。”
温稚骊将杯盏放在手中,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老规矩。”
“嗯。”姬歌又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温稚骊见此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只是想到他的先后两次出剑后才转身又找了个杯盏添满茶水递到姬歌的面前。
姬歌笑嘻嘻地接过,先是湿润了下嘴唇厚才牛饮而下。
温稚骊倚靠在床边,看他这般模样,眨了眨眼。
“外边在做什么?”姬歌擦拭了下嘴角,开口率先开口问道。
“昨夜那场战斗几乎毁去的整座山寨,现在石绣正在组织剩下的幸免于难的族人重建山寨。”温稚骊淡淡开口说道。
姬歌闻言点点头,摩挲着手中杯盏默不作声,神色有些落寞。
“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这次在兽潮之下,在那两名凝神境的妖兽以及那只天外巨掌的来自下能够保全山寨中人近乎半数的性命,不得不说姬歌你确实有些让我刮目相看。”
温稚骊转头紧盯着姬歌,淡淡开口说道。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姬歌突兀开口说道,话语之中多了几分自责。
温稚骊看到这个自小可以说是平安度过从未见过有人身死自己面前的姬歌后,觉得若是自己的庭芝哥哥见到这道情景会不会也是同他这般自责不已呢?
温稚骊抿了抿嘴唇,大抵会的吧。
岛境之上名门望族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比起这座洪荒古陆上豪族之间战乱不断,动辄便有成百上千人死不瞑目也就算是小打小闹,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也就是他们不会插手上十家争斗的原因所在。
不值得!
经历过了千年之前那场争斗的他们来说,即便是昨夜的那场近乎毁天灭地的战斗危难局势于她温稚骊而言也就是如同垂髫之子过吊桥那般。
只是有些危险抓不牢罢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那座岛境可以称得上是最为安宁的乐土。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温稚骊抱臂环胸看着姬歌悠悠开口说道:“难道他连这个道理都没有教给你?”
姬歌摇摇头,咬了咬嘴唇,“就是觉得不是滋味。”
温稚骊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愠色,质问道:“姬歌,若你真的是这般多愁善感的心态,那我劝你一句那座长城你还是别去了。”
姬歌闻言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温稚骊。
“你永远想象不出那座长城上每天会有多少人死去,不只是人族,有妖族,魔族,仙族,神族,还有你最为讨厌的鬼族,他们都会死,而且两军交战,大片大片的灵诀术法轰砸落下,动辄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说不定你会接到从天而降的一只断臂残腿,还有可能会流入吞咽下异族鲜血,甚至你会被掩埋在尸堆之中数日。”
“姬歌,在那座长城之上不是之前你与岛境之上和各大家主玩的过家家,说了输了便是输了,顶多会赔上着金银财物,甚至是店铺街道。”
“可在那座长城上,你一旦输了就是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丢在了那。”
温稚骊虽然语气极为平淡,但姬歌仍旧可以从她的话语中听出那漫天的肃杀血腥之气。
“能告诉我诸天百族一起抵抗的是谁吗?”姬歌坐直了身子,小声地开口问道。
温稚骊攥了攥拳头,眉头微皱,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们同他们一起对抗的就是巫族。”
“那个曾经打压奴役着诸天百族喘不过气来的巫族。”
姬歌口中不断重复念叨着温稚骊的话语,“巫族...”
“在那里,说不定你深恶痛绝的妖族会替你挡下一道不知从何处向你袭来的灵诀,也会有人族让你深陷重围而将你弃之不顾,甚至会有看似平易近人的仙族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而温稚骊最后说道:“这大概就是他让你前往长城的用意,让你知道何为世态炎凉,何为生离死别。”
“若是到了长城你还是这般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心态,我便亲自将你的尸体带回岛境上。”
姬歌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沉吟了半晌以后神色坚毅地点点头。
或许这座名为洪荒古陆上的生存法则与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