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敌总强过是敌非友。
“共工大人,若是我不幸死在你的手上,还请大人不要迁怒于兵镇百姓,这以下犯上的滔天罪责,全由长孙无忌一人担之!”
最后,一身峥嵘玄衣铁甲在少年就成名于军中的长孙无忌拱手行礼道。
他这一礼,既是拜给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水神神邸,也是对这位执掌一方天
地大道祖巫的最后敬重。
既然他在那位面前选择了这条路,而且是压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那今日之后,巫域之中十有八九便不会再有眼前这个孤高自傲的青衫人影了。
水神共工听到长孙无忌的这个请求后,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又问了一句,“他还交代过什么?”
长孙无忌闻言沉吟了片刻,最终抬起头来,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紧紧盯住他,“他老人家说了,若此次你大难不死侥幸逃出生天,要你最好不要有怨言,甚至连想都不要想,因为这是你罪有应得。”
“好一个罪有应得!”水神共工冷声重复道。
就因为千年之前的那笔“糊涂账”,他就要当着外人的面置自己于死地?
兵镇城中。
某间客栈之间。
“大人,那位已经出现了。”一直注意着战局变化的绿甲大军的副将韩束转头看向某个正在擦拭着长剑的端庄背影,出声说道。
此时的韩束脸上神色复杂,若是没有那出也算不上意外的“意外”,他本该对着那个外行人看来已经身陷重围的青衫男子恭恭敬敬五体投地地喊一声“大将军”,而且这个称谓尤在绿甲大军统帅连翘之上。
而且若是没有那出“意外”,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作壁上观无所事事,他应该身先士卒只会死在青衫男子之前。
可因为面前那个距离不过五六步之遥的女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人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将自己舍不得伤害丝毫将其视为心中皎皎明月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刀鞘。
“嗯,知道了。”轻轻擦拭着名剑半壁的连翘点点头,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波澜起伏。
今日种种虽说有老道人的布局落子,但身在棋局尚且不知只是为老道人提供了那缕“东风”的连翘对于水神共工的杀意却是无比真实。
为了能够借助姬歌背后青荫福地的势力,她已经在某人面前丢掉了最后的那点尊严。
只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以小女子的身份搏得了今时当下的这副局面。
老道人有囊括俯瞰近半座巫域的神仙棋局,而她这个出身于微末的小女子自有自己的玲珑打算。
其实说到底,两不相干。
“姬青云,无涯,再加上一个临时反水的长孙无忌,现如今摆在台面上的战力也就这么多了。”韩束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哪怕这三人单个挑出来都是能够冠绝一城的强者,可现如今一齐对上他,只怕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你是在可怜我嘛?韩束!”连翘仿若被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副将的话给逗乐了一般,放下手中那柄半壁江山占据半壁二字名剑的她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真觉得这三位充其量也就算是三位归真境的强者能够胜过轮回境的共工?”连翘站起身来收敛起嘴角的笑意,面若冰霜冷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到头来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属下不敢!”韩束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个命途多舛他见犹怜的女子,赶忙低首说道。
连翘见到这副姿态的他,顿时没有了再同他怄气的心思,摆摆手略显无趣地说道:“知道你没有。”
“有些事既然连你能够看的明白那他姬青云当然也看的明白,既然他看的明白,那这位青荫福地之主就该有应对之法。”
连翘那双神色黯淡的眸子看向那座已经破碎不已的天幕,低声呢喃道:“我这个姑娘家的能够以一己之力促成今日这副大好局面也是殊为不易,更没有余着的力气再给他们这几位神仙好好打打算盘了,这种体力活就让这群大老爷们自己来吧。”
“我们只管瞧着就好了。”连翘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他死了我就再上前补一刀子,他若没死...”
说到这里连翘沉默了许久,这个对外人而言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生出诛帝之心但于她而言却理所应当的苦命人终究还是轻叹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就换作我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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