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从半腰土墙上俯瞰下方,清军士卒在炮击溅起的泥柱间,向前冲锋,铺满大地的清军,发出阵阵怒吼,使得土墙后的明军士卒,也心潮澎湃。
沈永忠挥刀前指,扭头看向身后的士卒,大声吆喝,“给我冲!”
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不远处一名清军,顿时腾起一团血雾,残肢碎体飞溅,落在水田里,立时一片殷红。
看郑军进攻时,八旗兵时常取笑郑军无能,等亲自上阵后,才发现确实不好进攻。
一层层的梯田,田埂弯曲,地势层层升高,不说进攻,光是爬上去,都累得够呛了。
沈永忠身穿两层铠甲,气喘吁吁,不禁一刀扎在地上,暗骂道:“这个赵杂毛阴险,真是坏得流脓。”
沈永忠刚想喘息一阵,对面一阵轰鸣,数枚炮弹呼啸而来,惊得沈永忠脖子一缩,铁弹落在身边水田你溅射起团团的稀泥,几名跑动的清军被炮弹击中,身体顿时飞了出去,重重落在水田里。
“加快速度,冲上去!”沈永忠忙大声怒吼一句,拔刀指挥前冲。
他刚吼完,前方便传来一声枪响,沈永忠抬头一看,前方山腰的土墙上腾起阵阵白烟,冲在前面的清军,已经进入明军火枪射程内了。
土墙后,明军火枪上列成三排,不过采用的并非是排枪轮流射击的战术,而是明军传统的火枪传递战术。
就是前面一名枪术较好的士卒负责射击,后面两人则负责装填弹药和传递火枪。
这时清军散兵已经提着盾牌,冲到了七十步内,土墙后的明军火枪手,端起了枪杆,眯眼瞄准了在田埂上跑动的身影,然后先后扣动扳机。
一阵“呯呯呯”的枪响声中,弹丸打在盾牌上溅起火星,射中清军大腿立时喷出一团血雾,而后惨叫倒地。
沈永忠见冲在前面的清军被击中,不断倒在水田中,没被射死的士卒翻滚哀嚎,在稀泥中变成泥人,立时一声疾呼,“稳住!”
从以前的冲锋中,清军通过郑军的数次冲锋,总结出来沿着田埂冲锋,士卒沿着弯曲的田埂跑,几乎会成为明军的活靶子,而且田埂太窄,沿着田埂冲锋,即便付出巨大伤亡,接近明军阵线,也只是一条小溪流撞上明军的堤坝,无法撼动明军,必须密集冲锋才能动摇明军。
半腰上,土墙上不时闪烁着铳焰,硝烟遮蔽阵线,无数弹丸呼啸而来。
前冲的清军士卒,却忽然止步,前排士卒提起盾牌护住要害,弹丸打在盾牌上火星飞溅,不断有士卒被射倒,不过悍勇的八旗兵却无动于衷。
一名清军倒下,后面的清军立时提着盾牌,补齐了空缺,清军刀盾手就是一道拦截溪流的堤坝,将清军拦在了距离明军阵线七八十步的距离外。
后面冲上来的清军,就像是溪流汇集,慢慢形成了一个蓄水池,最后成了堰塞湖。
明军阵线后方,赵铭看见清军起初只是分布于几点上,然后变成一条线,最后线越来越粗,形成了一片白色的湖泊。
六千清军汇集,没站在田埂上的清军,便全都站在了水田里。
面对清军逐渐变得密集的阵型,明军火炮立时兴奋的发威,一炮砸来便带走几条人命。
八旗兵虽然悍勇,但是血肉之躯也经受不起,火炮的轰击。
“怎么还不冲锋!”汇集的八旗兵,骚动起来,呼吸粗重。
而就在这时,沈永忠挥刀一指,“大清的勇士,给我冲啊!”
一声怒吼,清军顿时大声啸叫着提着盾牌冲锋,八旗兵健步如飞,泥泞的水田也不能限制他们的速度。
明军一边,见清军汇集时,由散兵冲锋,变成集群冲锋时,便停止了自由射击,改为排枪轰击!
“砰砰砰”烟雾弥漫明军阵线,在火枪声中,进入破甲距离的清军,不断有士兵倒在水田和田埂上。
冲在最前面的清兵不断扑死,倒在泥泞的水田里,翻滚着,哀嚎着,不过却丝毫无碍其他八旗兵的冲锋。这么些年,大清军跟明军何止百战?他们有什么能耐,八旗兵一清二楚,除了靠着火器远处射一射,近战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沈永忠怒吼连连,“给我冲!”
泥水飞溅,飞速拉近两军的距离。
多铎见此脸上也严肃起来,握住马缰的手心开始出汗,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清军冲锋。
“举枪!”军官的呼喝声在明军阵中此起彼伏。
射完的明军举枪后退,后排士卒持枪上前,将火枪端平,各自寻找着目标,明军士卒半眯的眼中,暴射出凌厉的精光。
“砰砰砰”千杆火枪同时击发,铳焰闪烁,弹丸如狂风呼啸着射向清军,而随着距离拉近,手持盾牌的清军也被打得倒飞,但是清军依然还在猛冲。
火枪射完,明军枪手齐齐举枪后退,动作整齐划一,而上前的火枪手,抬枪、瞄准、击发,动作一气呵成。
从这些最基本的战术动作,在加上面对数千冲锋过来的清军,明军火枪手能作到不慌,不乱,坚守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