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
巴罗夫坐在他的会议室,翻阅着几份战地报告。
会议室原来是一间奢华的睡房,不过巴罗夫从来没在这里睡过,不过是接待一下他最信赖的顾问而已,偶尔让他那位年轻的女助手为他放松放松。
在事态如此令人头疼的时候,他心想,躲进这里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管怎么样,他可得保持头脑清醒,太多考虑细节会把自己淹没在其中——他说他的,她说她的,管也管不过来。
他饮了一口从其他星球进口的美酒,这是上品佳酿,只有这等层次的危机才能配得上这种好酒——然后继续阅读各地的情况报告。
巴罗夫读到几乎半个14号矿区都失去了联系,那里的工人们被某种异端邪说所鼓动,举行暴动占领了整个地区。
他摇了摇头,啧啧品咂着。
他本来以为封锁所有主要通道就能终结暴乱,不过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他不得不派出本地防卫军的,身后是一席短披风,胸口是睥睨的帝国鹰徽。
“请原谅我的打搅,主教。”
巨人站定脚步,俯视着面色苍白的巴罗夫,带着调侃又不失优雅地说道: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面对面打交道比较好,毕竟我肩负挽救这个世界的责任。”
巴罗夫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的目光钉死在了椅子上,他想站起身,酸软的双腿却抗拒他这样坐。
“我、我、我……你……
“我乃星界骑士战团长,索什扬·阿列克谢,在此代表帝皇的无限权柄,到此是为了遏制蔓延的异形威胁,我们的敌人要比你想象的难缠得多,主教”
“当……当然……”
巴罗夫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尊、尊贵的天使,宽……宽恕我的无礼……”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礼节的时候。”
索什扬微笑着摆了摆手。
“我只是有些事向咨询你。”
“是——”
“你作为本地国教的负责人,我想应该有听说过……鸦之主。”
巴罗夫的肩膀僵了一秒,然后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以极为谦卑的姿态低声说道:
“这……我从未听说。”
“哦?”
索什扬眉头一挑。
“这是一个秘密教派,鸦之主是他们崇拜的神祗,有一群矿工信仰着它,你从未听说过吗?”
“失职失职,还存在这样的异端吗?我立刻让人去彻查,一定给天使您一个答复。”
说着,巴罗夫就想按下桌上的电铃召唤随从,但这个电铃立刻被一只覆甲的大手啪碎了,吓得主教触电般收回了手。
“不急,我还有些问题。”
索什扬此刻虽然是在微笑,但在巴罗夫眼中全无笑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根据我对你个人履历的调查,你是出生简直低微到不可思议,你的父亲是一个矿工,母亲干脆就是一个妓女……是的,别忙着否认,那才是你的生母,你父亲娶的那个饭馆女服务员实际上是你的
后母。”
说着,索什扬拿出了那份数据碟。
“本来这也没什么,帝国从不缺乏激励人心的故事,一个最低贱的人爬到了最高的位置,这并非不可接受……但直到35岁前,你都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教士,被分派到最贫穷也最暴力的街区,每日
除了躲在那个小教堂里酗酒,基本一无是处。”
听到索什扬把自己的生平如数家珍般抖了出来,巴罗夫的胖脸变得比周围的墙壁还要白,汗水更是如雨水般从他的下巴滴落到他的肚子上。
“就你本人而言,既没有出色的演讲能力,也没有狂热的信仰,更没有过硬的背景,可即便如此,在你35岁生日后,你的人生就好像搭上了顺风车,你开始平步青云,凡是和你有竞争关系的同僚,
不是意外死亡就是失踪,而且一切都发生得全无破绽,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你的地方,就像上任主教在自己的卧室里因为心脏骤停而死那样……”
索什扬将数据碟扔到桌上,然后双手撑在桌面,近距离逼视着这位已经抖如筛糠的主教,轻声道:
“这还不是最凑巧的,更加凑巧的是,你出生的13号矿区,正是法务部遭遇那些异端信徒的区域,所以,主教,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我……”
“不想说也没关系,法务部的器械虽然没有审判庭那么完整,但撬开你的嘴,我觉得还是能做到的。”
“我、我……我不是叛徒。”
巴罗夫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崩溃了,直接瘫倒在椅子上,捂着脸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