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阙已经好几天没有离开那间屋子。
里面门窗紧闭,阳光都很难溜进去。
宁溪敲了会儿门,里面的人根本不应。
后来,沐芷兮亲自敲门。
起初,花九阙怎么都不吭声。
直到沐芷兮威胁要烧了这院子,里面才有了点儿动静。
再次见到花九阙,沐芷兮完全不敢认。
原本潇洒俊美的脸上,长出参差不齐的胡须。
鬓边隐隐生出几根白发。
眼下一片青紫,就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甚至,连身形都清瘦了不少,显得他那件玄色的锦袍松垮垮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
曾经傲然不羁、目空一切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疮痍孤寂。
仿佛一夜之间,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春意,徒留荒芜。
“有事么。”花九阙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喉咙无比沙哑。
他目光空洞。
比起焦急慌乱的萧清雅,绝望气息更加浓。
他看不到一点光。
他整个人,就好像一潭死水。
即便往里面丢石头,也看不到半点涟漪。
沐芷兮站在门外,扫了眼他身后。
阳光终于照进了空荡荡的房间。
她隐约看到了一口棺材。
棺材里,估计就是倩姨。
不对!
倩姨分明躺在床上。
那这棺材……
沐芷兮还想再看仔细些,却被花九阙往后一推。
他眼中一片寂灭,沙哑着嗓子,再度开口。
“我很累……”
阳光迎着他照过来。
他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反应。
沐芷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试探性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依旧没有反应!
他就站在她面前,目视着前方,没有焦点。
沐芷兮瞳孔皱缩,垂下了手,抿着唇,微微攥拳。
宁溪看着她的试探性动作,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发颤。
“主子,你……”
花九阙冷声沉吟。
“假的。”
他这两个字,毫无来由,令人困惑。
宁溪非常着急。
他没有沐芷兮那么镇定,也学着她的样子,抬手在花九阙眼前晃动。
主子的眼睛……
还是没反应。
他不甘心,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主子,你看得到我们吗?”
花九阙的嘴角轻扯了一下,却不是在笑。
他开口道:“我瞎了,是么。”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大起伏。
像询问,也像自嘲。
这种事,他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可他偏偏要问别人。
宁溪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蹿。
他被那寒气封冻,怎么都动不了。
阳光照在他身上,也驱散不了那彻骨的寒。
“怎么会这样……主子,你怎么会……”
他嘴唇颤抖,震惊又害怕。
沐芷兮抿唇不语,直勾勾地盯着花九阙。
花九阙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搭在门框上,要关门。
关门前,他说了句。
“烧吧。”
这话,是对沐芷兮说的。
她逼他出来,就是这么威胁他的。
而现在,他出来过,也不怕她威胁。
宁溪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此刻荡然无存。
“主子!!属下求您……”
嘭!
门被无情关上,隔断了他的声音。
宁溪哑然无措。
他慌了。
“主子一心求死,他要求死啊!”他立马朝沐芷兮拱手行礼。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主子,求您了!!”
沐芷兮凝眉,情绪无比复杂。
花九阙为何会伤了眼睛?
是受了什么刺激,哀伤过度吗?
……
公主府。
萧清雅被送回来不久,人就醒了。
太医正在为凤珏诊治。
那株圣域血莲,经过鲜血的浇灌后,开得格外好。
萧清雅小腿肚打颤,移动到床边,看着面无血色的凤珏。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他们相拥而眠,他还在和她商量孩子的名字。
她太害怕失去他了。
哀伤到极致,便是死寂。
萧清雅静静地站在床尾,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凤珏。
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只有眼泪大滴大滴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