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沈嫔入宫时,淑妃就不曾露过面。
所有的淑妃受宠消息,她都只是听说,并未曾亲眼见过,自然没有真实感。
她向来受宠,对久不出门的淑妃便也少了一分敬畏心。
阿妤见过容嫔有孕时的盛宠,自然也就清楚圣上对皇嗣的看重,如今淑妃有孕,这后宫里怕是皇后都不会轻易与她作对。
皇上之前虽宠爱淑妃,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自打淑妃有孕后,皇上可是每日都要去陪其用膳,这其中的原因旁人打眼便可瞧出。
就在阿妤思绪纷杂的时候,周琪忽然碰了她一下。
她心中一紧,就听见一阵破碎声,她倏然朝声源处看去。
周宝林不知怎得趴在了案桌上,额头溢出冷汗,面色痛苦,疼得眼泪一直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身边的宫人惊慌出声,这副模样太过骇人,四周人连忙散开。
阿妤离她位置不算远,同样被惊得站了起来,退得远远的。
就是这时,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周……周、周宝林见红了!”
这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周宝林的宫女忽然哭着喊:“太医!请太医啊——”
阿妤朝高台上看去,圣上脸色突变,几乎立刻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了台下,停在了周宝林身前。
阿妤被现在的情景吓得脸色微白,她瞧得清清楚楚,周宝林身后的衣摆染上了红色,不知她究竟是疼了多久,那鲜红的血在地面上滴了一滩,望之骇人。
封煜停在她面前良久,阿妤才听见他的声音:“太医呢!”
低沉得似乎平静的声音,压着所有的情绪,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周宝林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她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流得猛急,有一瞬间,她哭声似停了一刻,随之是夹着更多令人鼻酸的悲腔。
她瞳孔倏然缩紧,崩溃般哭着喊:“不要……不要……”
她疼得浑身轻颤着,一时忘了尊卑,攥紧了离她最近的皇上的衣摆,断断续续地哭着求他:
“……救、救……他……皇上……救他……”
那哭声有些无力,阿妤都有些听不清,可她看得出,周宝林似乎用了最大的力气喊出这两句话。
阿妤攥紧了周琪的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周宝林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她不会如此崩溃。
她忽然看向皇上,他似乎也猜到了。
此时,他紧闭上了眼,手背上青筋暴起,许久后,他睁开眼,弯下腰将哭得近乎晕厥的周宝林抱起。
阿妤有些害怕地退后一步。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当初容嫔小产的时候,那时皇上也是这副神色,可自从那之后,容嫔渐渐失宠。
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容嫔得罪的淑妃。
可这时,阿妤倏然想起,当初容嫔又不是第一次和淑妃不合,又怎会只有那次皇上才发作?
其实她失宠的原因,还是因为不够看重皇嗣吧。
对于皇上来说,皇嗣比所谓的爱妃要重要多了。
如今周宝林弄丢了皇嗣,不知她最后得来的是皇上的怜惜,还是厌弃。
太医终于赶到,结果没出所料,周宝林小产。
偏殿内,周宝林躺在床榻上,哭声在太医诊断出来那一刻倏然停了下来,她怔怔地望着床顶,泪珠从眼角滑落。
封煜立在一侧,一言未发。
一种死寂在殿内蔓延开来,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直到周宝林亲自打破了沉默,她哑着声音,极为平静地说:
“不是意外……”
太医擦了把额头的汗,连忙补充:“周宝林是食用了大量寒性药物,才导致的小产。”
勒月打断他:“不可能!主子进口的所有东西都经过检查的!”
她这话一出,阿妤心底就替周宝林叫声糟。
身怀皇嗣,隐瞒不报,可是重罪。
果不其然,皇后眉头一皱:“你家主子身怀有孕,为何不上报?”
勒月哑声,她无措地看向自家主子。
周宝林撑着身子坐起来,皇后想要阻止,她没听,脸色骤白,床榻上也印上一抹暗红,她似乎察觉不到疼一样,直直地朝封煜跪下去。
她苍白着脸色,一字一句说:
“臣妾知情不报,导致皇嗣有失,罪该万死,求皇上责罚!”
勒月连忙跪下,哭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皇上,先前太医诊断时,说主子滑脉并不明显,主子不敢确定,怕皇上皇后空欢喜一场,只想着等下次请平安脉,确定了消息,再给皇上一个惊喜,绝无半点刻意隐瞒之意!求皇上明鉴啊!”
周宝林闭上眸子,眼泪无声流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俯首叩头,身子轻微的颤抖,却不说一句求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