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翰林院的藏书阁比贡院的藏书阁还大,几个翰林官加起来都未必能在一日之内整理完毕,这纯粹是在找萧六郎的茬儿啊。
杨侍读以为萧六郎会像从前那般任凭自己给他穿小鞋,不料萧六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今日有翰林学馆的课,不如杨侍读去找别人整理藏书阁吧。”
杨侍读闻言当即一愣:“你此话何意?”
这小子嘛意思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了是不是啊?
杨侍读眼神一闪:“学馆的课……自有别人去给你上!”
萧六郎淡淡地问道:“哦?谁有空替我上?”
“授课这种事自然交给真正有实力的翰林官更好。”杨侍读说着,就看向了安郡王,“不知庄编修今日可有空闲。”
安郡王想了想:“我今日倒是没有别的事。”
杨侍读一笑:“那……”
萧六郎打断杨侍读的话,看向安郡王道:“既然庄编修有空,不如就由庄编修去整理藏书阁吧,杨侍读说,不整理完不能下值,庄编修的速度可要快点。”
“你!”杨侍读气得都噎住了。
这小子是不想活了吧!
当着庄太傅的面儿就敢指使安郡王做事了?
萧六郎有恃无恐地看向马车上的庄太傅:“庄太傅没意见吧?”
杨侍读差点就给吓尿了!
萧六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这么和庄太傅说话?他以为自己是谁呀?有陛下给他撑腰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他难道不知道,庄太傅是太后的人?
杨侍读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唯恐庄太傅迁怒于自己!
庄太傅的眸子里寒光乍现。
萧六郎眉梢一挑,道:“有意见就去和太后说,下官先告退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进了翰林院。
众人自然不知萧六郎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何如此嚣张。
只有庄太傅明白萧六郎的底气从何而来,萧六郎只差没明说——我是干不过你,我家大人干得过你!
庄太傅气到内伤!
“祖父……”安郡王古怪地看向庄太傅,他也觉得萧六郎今天太古怪了。
庄太傅压下翻滚的怒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整理藏书阁。”
安郡王一怔:“祖父?”
庄太傅却没再接话,他放下帘子,让马车冷冷地离开了。
庄太傅在萧六郎这儿气得不轻,乃至于回了府怒意都没有丝毫减轻。
“老爷。”管家奉了一壶茶过来,他已经从车夫口中了解到事情经过了,他劝道,“您消消气,您才是太后的娘家亲戚,那萧六郎不过是仗着对太后有些救命的恩情狐假虎威罢了,他迟早还是要落在您手里的。”
除非萧六郎这辈子不进内阁,否则他就会落在庄太傅手中。
庄太傅咬牙道:“若真是狐假虎威倒还罢了……”
可太后是当真为那小子撑腰来了。
管家不知个中细节,还当太后只是一时被蒙蔽,他继续劝道:“您别气了,一会儿不是还约了袁首辅见面吗?庚帖已经拿去让人合过了,郡王与袁家千金乃天作之合!”
提到这个,庄太傅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些。
万幸太后管天管地,并没有管恒儿与谁成亲。
有了与袁家的这门亲事,庄家在朝中的地位将变得更加稳固!
庄太傅喝了一口茶,道:“我记得袁首辅让我带上恒儿,让他见上一面,一会儿你去一趟翰林院,让恒儿散值后不必回府,直接去清风楼。”
管家应下:“是!”
在昭国,合庚帖是说亲的第一步,八字不相冲方可开始正式提亲,可袁首辅心疼孙女儿,答应让她看上一眼,若是模样周正之人便立即答应这门亲事。
庄太傅对自家孙儿的相貌充满信心,当然不担心袁家会瞧不上。
何况这门亲事主要以袁首辅的意见为主,让孙女儿去看只是自己作为祖父最后的妥协,她看不看上袁首辅都会促成这门亲事。
可谁也没料到的是,傍晚在清风楼伺候的管家让车夫传回消息,说袁首辅终止议亲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庄太傅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车夫颤抖地说道:“小、小的也不明白!管家没多说,好像……好像……挺严重……您要不亲自去一趟吧……”
管家没多说,自然是不方便说,莫非出了大事?
庄太傅连忙赶到清风楼,袁首辅正巧从清风楼内神色冰冷地出来。
庄太傅做了个同僚之间的拱手,客气地打了招呼:“袁首辅。”
“哼!”袁首辅冷冷地瞪了庄太傅一眼,“我真没料到庄家满门清贵,竟养出如此手段龌龊之辈!从前是本官看走眼了!庄太傅好自为之吧!”
庄太傅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