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巧了。”薛牧奇道:“夏宗主怎会在此?墓中是夏宗主的友人么?”
“友人?不是……相反,这是仇人。”夏文轩继续看了墓碑一阵子,淡淡转过身,目光在岳小婵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看向薛牧,笑道:“不过这个仇人和友人关联甚深,借此缅怀故友而已。”
岳小婵奇道:“这里什么时候葬了个人,我以前满山跑也没见过啊。”
“没死多久。”夏文轩很无所谓地道:“早该死了。”
岳小婵挠挠头:“这谁啊,宗门长老们怎能允许无关之人葬在此地?”
夏文轩看了她老半天,哑然失笑:“你不知道?嗯,也好,与你无关。”
岳小婵皱着眉头,很是纳闷。
夏文轩没理她,问薛牧道:“贵宗的从此醉挺不错的,盟主可带了?”
薛牧从戒指里摸了一瓶丢过去:“祭奠?”
“不,自己喝。”夏文轩仰头喝了一大口,笑道:“痛快,好酒。”
薛牧也自己取了一瓶陪着喝了,说道:“此地既是仇人,在这儿喝酒也不是滋味,夏宗主不妨随我们进宗,摆下酒席畅饮一番岂不快哉?”
“呵呵……”夏文轩有些玩味地问:“你星月秘地,就这样随随便便请我进去?”
“无所谓啊,且不说这里早算不上什么秘地了,就算还是秘地,你我今日同盟,拒盟友于门外说话也很难看的啊。”薛牧倒是有点奇怪:“话说回来,既然曾是星月秘地,夏宗主怎能知道此地,居然还知道有新坟在此,小婵都不知道的。”
夏文轩偏头想了想,笑道:“因为本座已经进去过两次了,这次是本座第三次被邀请进入。”
薛牧岳小婵愕然。
“第一次在少年时……嗯,快三十年了吧,那时候本座还没有今日的小婵大,熊孩子一个。”夏文轩说着说着忽然哈哈大笑:“那年估计薛清秋都没出生,也就是说本座进此地比薛清秋还早哈哈哈!”
“诶?”岳小婵笑道:“难怪师父都不知道,夏伯伯竟和本宗有如此渊源,莫非是本宗哪位前辈的亲人?”
夏文轩起了谈兴,一屁股直接坐在墓碑上,随意喝了口酒,笑道:“说来惭愧,那次是我第一次随自家长辈出任务抢劫来着,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岳小婵试着道:“被冲散了,迷路了?”
“我本以为自己少年豪杰,资质绝佳,自幼在门内都是个小霸王,出来杀人抢劫算个啥?”夏文轩失笑道:“结果真的见到杀人,红血白浆遍地飞舞,我居然害怕了,借口追杀落单的,实际跑树林里发抖,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
薛牧:“……”
岳小婵:“……”
夏文轩洒然一笑:“直面过往,并不羞耻。幼时的怯懦,影响我夏文轩今日威名么?”
这话说得两人肃然,都行礼道:“谨受教。”
夏文轩悠悠看天,神情颇有几分怀念:“后来就真迷路了,找不到长辈,到了夜里,鬼哭风号,常有白衣女鬼飘来飘去,我吓得没尿裤子。”
岳小婵扑哧一笑,这些白衣女鬼当然是星月门下,见一个横行道少年虎头虎脑在山间懵懵的,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
“后来有个神仙姐姐飘然而来,笑着问我,你这横行道的娃娃,枉自一身强绝的根骨,怎么如此不济事,两腿都在抖?”夏文轩嘿嘿一笑:“我那时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骤然见到如此美人,也不知道她问我什么,呆呆地就来了一句:姐姐你好漂亮,我想抢你回去做老婆。”
薛牧和岳小婵都笑喷了,可想而知当时那位星月宗女子错愕的神情。
夏文轩悠悠道:“她是薛清秋的师父,前任星月宗主。”
岳小婵笑道:“夏伯伯居然看上了我师祖!”
“少年慕少艾,倒也不算看上,毕竟她的年纪是我两倍。”夏文轩悠悠道:“后来我当然是被她揍了一顿,但又请我进宗门,好酒好肉款待,又对我说,只有抢女人的志气,非横行之道。横行者,山阻则劈山,河拦则断河,神佛皆散,天下予夺,那才是男儿的横行。”
薛牧和岳小婵对视一眼,忽然发现按这么看的话师祖很可能是对夏文轩影响最大的人,可能比他自己师父的影响还大。
夏文轩微微一笑:“其实横行道没有这么解释的,横行道就是劫掠之道,损他人以肥自身。她说的与其说是横行道,不如说是星月之道的阐发。可是呢,那虽不是横行道的横行,却是男儿的横行。于是本宗洞虚的人是我,而资质不下于我的师兄弟们却陷在山贼强盗的思维里无法超脱,终究一世蹉跎。”
“如此渊源,当真不易。”薛牧笑问:“那第二次进门呢?难道是练武有成,回来抢人做老婆了?”
“第二次……十几年前吧。”夏文轩的目光变得悠远,喃喃道:“我那时候孩子都四五岁了,入道也已多年,曾经的豪言在那时候只剩下莞尔一笑而已。但我遇上了她的徒弟……那才是真正触动了夏某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