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了多年蕃将胡兵的红利,终于到了要为他们扛事的时候了。
这些年,阴山五部日子过得好啊!丝绸之路的利润占去了好大一笔,尤其是鸊鹈泉的山后党项庄浪氏,都在草原上筑城收税了。再加上与关北、河陇甚至是关中频繁的贸易往来,邵树德甚至怀疑他们已经堕落了。
后世满清那会,无论是漠南蒙古科尔沁,还是漠北的喀尔喀、土谢图、车臣部,都干不过漠西蒙古准噶尔、土尔扈特、吉尔伯特、乌梁海等部,青海的和硕特蒙古也干不过他们。这固然有漠西蒙古接触到了更先进的武器和军事思想的缘故,但人家生活更艰苦、战斗更频繁也是事实。
妈的,被养废了!
怎么办?兵力不足啊。铁骑军已经动身了,让他们再回去也不太合适,况且前线也需要这支军队。
邵树德盘算了下关北的留守兵力,计有振武军八千步骑、新泉军五千五百步骑、银枪都万人(五千战兵),能抽出来的人不多。
不,其实不止这么多部队!事实上还有五万正在训练的续备军。
本来已经不足五万人的,因为输送了不少新兵到前线补充战损,不过最近不是俘虏了一万五千多梁兵么,连带着去年俘虏的万余梁人、淮人,邵树德下令从中拣选精壮,发往灵州,交由朱叔宗的都教练使衙门改造整训。改造完毕后再作为新兵输送回前线,补充战损。
这些人都是富有战斗经验的,再补充一些训练成绩出色的新兵,差不多也能编成一支炮灰部队了,花几个月时间,让他们学会骑马后,去打鞑靼人还是能发挥很大作用的。
想到这里,当下便写好了意见,发给陈诚、赵光逢二人处理。
忙完这些后,邵树德轻舒了口气。
作为一个“准君主”,他可比明清时那些通宵达旦批奏折的君主轻松多了。毕竟相权很大,各部门自己运转,很多不大的事情根本不会送到他的面前,直接由陈诚、赵光逢二人处理了,事后给你个简报就不错了。
其实不光他轻松,大唐的宰相比起明清的阁老,也要更轻松。因为地方上的权力同样很大,很多事情自己处理了,不会上报。
集权程度还很低,北朝老传统了。
……
魏州城内,罗弘信父子刚刚送走了汴州来客。
杨利从河阳带回来的消息,父子二人已经知悉。
太明显了!邵贼的手段太低级了!这计谋太肤浅了!直白得让人笑掉大牙!
但父子二人嘲笑归嘲笑,身体非常诚实,不动神色地又派了两位衙将到前线,分了史仁遇的兵权。
“吾儿,如今这个情形,以你来看,该怎么做?”满头华发的罗弘信坐在院子里,享受着春日温暖的阳光,问道。
“阿爷,军士们短视,看不到邵树德吞食诸镇的野心,咱们不能这么做。”罗绍威一脸严肃地说道:“对宣武军,咱们还是要大力支持。”
罗弘信不置可否。事实上什么样的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了一方之后,你该怎么做?魏博军人集团生存至今地诀窍,就是从来不彻底倒向任何一方,左右逢源,反复骑墙。
但骑墙也是一种手艺活,同时也要有自己的态度。
魏博军人的诉求很简单,根据杨利的回报,邵树德也答应了这点,许诺让罗家世镇魏州,不动魏博军人的利益。
可以说,就当前的局势而言,魏博与朔方之间,并没有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这是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们的看法,罗弘信父子看得比较远,他们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宣武镇被灭了,这对他们没有好处。
“昔年昭义刘稹叛,朝廷令我镇出兵,节帅何弘敬倚刘稹相唇齿,无深入意。”罗弘信说道。
“理该如此。”罗绍威点头道。
“然朝廷重兵云集,忠武军节度使王宰领兵借道魏博,攻磁州。何弘敬立刻出兵,攻潞人。”罗弘信又道。
罗绍威张口结舌。
罗弘信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叹道:“为父想告诉你的是,做事不能一根筋。一定要审时度势,一有不对,立刻改换门庭。形势好转后,再换回去,没有任何问题。”
罗绍威没有像他父亲那样掌握魏博军人安身立命的绝技,骑墙技术还不够高明,因此听得一愣一愣的。
“今全忠势弱,为父还在给汴州上供,何也?”罗弘信问道。
“襄助全忠,不令其败亡。”罗绍威答道。
“不错。”罗弘信说道:“树德势大,全忠势弱,若全忠败亡,魏博便将迎来灭顶之灾,故助之。今树德示好拉拢,许我王爵,罗氏永镇魏州,固然不错,但也绝不能为此就一根筋地投过去。没必要,也很危险。史仁遇之辈,也不傻,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不至于犯错,但也需防上一手。”
罗绍威听得连连点头。不过,心中也有些嘀咕,父亲真的没在担心史仁遇吗?未必。
“全忠邀我出兵之事,不允,但需要好言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