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一伙溃兵跑过去后,事情起了变化。他们散播谣言,说邵树德坑杀降人、杀戮极盛,还强迁卫州百姓至河陇开荒,缺德冒烟,一下子挑拨起了情绪。
卫县上下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愿降。来了这一出后,不少人自发加入溃兵,斩杀了县令、县丞等官吏,拒不投降。天雄军先锋数千人抵达后,破之,杀了数百人,这才平定了动乱。
但县城也就是县城罢了,卫县大着呢,如今乡间是个什么情形,没有人知道。分散去乡间征粮会不会遭受伏击,也没人敢保证。只能先这么着了,新官上任之后,花点时间,情况应该会慢慢好转。
“有传播谣言者,不要犹豫,尽数捕杀。”邵树德说道:“催一催谢希图,又空出来几个位置,赶紧安排人。”
这是邵树德第一次没在新占领区安排关西州学的学生,尽量用本地士人为官。老实说很够意思了,魏博活出了统战价值,本地人得到了相当好处。
“魏将陈元瑜弃城而走,天德军已收黎阳。蔡将军连发三函,请攻澶州。”
澶州,在卫州东偏北,濮州对面。境内有永济渠,北通魏州。
“让蔡松阳不要着急。”邵树德说道:“此番出兵,我是应罗帅相邀,前来助拳的,焉能这般胡来。对吧,司空巡官?”
司空颋勉强笑了笑。他其实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如今罗绍威有很大的可能当上节度使。
就在昨日,李公佺部万人至城外,得了诸多赏赐的五千衙兵出城,大破李军,斩首两千余。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现在知道魏博共和国为啥以八千衙兵的票最值钱了吧?这八千人本来就是遍选六州精兵组成的,虽说有父子相继的现象,但历任节度使为了摆脱衙兵的控制,一直在挑选各州精兵入衙军,客观上维持了一定的流动性,使得其保持了相当的战斗力。
李公佺吃了这一个败仗,形势有点不妙了。即便他带着两万主力再赶过来,整不好自己人头就被借了,三万大军直接投降罗绍威。
“罗绍威还未坐稳大位,这就急着赶我走了?”邵树德笑道:“形势危急时,恨不得催我飞至魏州,一旦好转,就想打发我走人。过河拆桥,不留后路,罗绍威太年轻了。”
司空颋只能尴尬赔笑,道:“殿下,数万兵马可吃不下魏博六州,与其届时遍地烽火,后路遭袭,粮馈不继,不如见好就收……”
“钱粮,哈哈!”邵树德大笑道:“就这钱粮还拿不到手,还得等到明年,罗绍威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金银财宝两百乘、二十万缗钱、四十万匹绢、六十万斛粟麦,这是罗绍威的最新报价,想让邵树德退兵,因为他自觉有能力对付李公佺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没钱。这些都是空头支票,还得到明年才能支付。甚至明年可能还付不齐,要拖到后年。
罗绍威最近可真是金融知识突飞猛进啊。找高炮贷款,开远期承兑汇票,还他妈分期付款,有点代宗、德宗那会“债帅”的风采了——神策军将领在长安借高利贷,贿赂中官,求外放节度使,到任后想办法还钱。
这世上有元帅、大帅、军帅等多种称呼,都是美名,但罗绍威背上了“债帅”的名声,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司空巡官,立场要稳啊。”邵树德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在卫州多日,五县粗安。花费了这么多心力,什么都没见到,就直接打发我走了?”
“殿下方才也否决了蔡军使攻澶州的请求,这……”司空颋背生汗津,下意识问道。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收到份军报。邢州晋军一部南下相州劫掠,我看不下去,打算举兵北上,消灭这股贼寇。”邵树德说道。
相州就是曹魏时的邺城,在卫州北面,有六县,本有五十多万人。但这些年经历了几次战事,损失不小,邵树德怀疑也就四十多万了——但仍然是一个户口极丰的大郡。
“相州?”司空颋一惊。
相州再往北,可就是昭义东三州(邢洺磁)了。司空颋觉得局势已经非常诡异了,李公佺在玩火,罗绍威在玩火,夏王也在玩火。这一个不好,魏博就成战场了!
“司空巡官,立场要稳啊。”邵树德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