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彼时王建立功甚多,遭到猜忌,有杀身之祸,便应下了这趟差事,来中原避避风头。
但避风头是一回事,被扣留则是另一回事……
“王将军,请随我入内觐见。”正烦忧间,韩贽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好。”王建收拾了下心情,跟在韩贽身后,入了正殿。
邵树德正在御案后写书,见王建入内参拜,便搁下了笔,道:“赐坐,上茶。”
王建躬身道谢,坐到一旁。
邵树德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非典型武人,身上文气很足。
双眼有神,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多年身居高位,也有了一定气度。
弓裔的那个泰封国,可以说有一半是王建打下的。对阵百济、新罗之时,他也屡立奇功,威名赫赫,显然谙熟军略。
难怪会被弓裔猜忌!
立下这般功劳,已经功高震主了。他与弓裔之间,必然要死一个。不是弓裔将他下狱赐死,就是他造反弑君——历史上是王建弑君成功,笑到了最后,并开创了高丽一朝。
“贵国使者已携带册书走了。”邵树德说道:“朕册封弓裔为‘恭顺泰封王’,不管他怎么想,就这样了。”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王建仍然心下大震。
册书都带走了,他这个正使却不能走,何也?
“再过个半年,还会有使者从铁圆(今铁原)过来,届时随行的,多半还有王将军的家人。”邵树德又道。
泰封使者下次过来,就是携带弓裔亲手所书的《请加尊号表》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什么?”王建有些震惊。
不过很快平静了下来,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王将军如此才具,留在弓裔身边,岂非明珠暗投?”邵树德看了下王建的表情,暗暗点头,又道:“更何况,弓裔心胸狭窄,怕是容不得王将军了吧?”
王建默然。
当年他投弓裔,也是存着一番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心思。但随着他在战场上的表现越来越好,立下的功勋越来越多,君臣间渐渐就不那么和谐了。
但他一直隐忍,不想与弓裔当场闹翻,以至于部下们抱怨没有赏赐时,他还多番劝解。
时机不成熟啊!弓裔还未彻底失去人心,此时造反,成功的机会不大,还得再等等。
但——现在好像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王建突然间觉得有些荒谬。
他拼杀十几年,绸缪好几年的种种盘算,在大国天子的一封诏书面前,屁都不算!
人家想留你,你就走不了。
“陛下圣明。”王建叹了口气,回道。
“昔年新罗人张保皋、郑年入徐州武宁军为将,人皆称善。”邵树德观察了一下王建的脸色,笑了笑,道:“不知王将军可愿在大夏为将?”
王建暗叹一声,家人都要被接过来了,他能怎么办?想必弓裔也很乐意把他送走吧?
“臣——愿意。”王建拜倒在地。
邵树德大笑。
这就是穿越者的恶趣味。
高丽太祖是吧?我把你留在中原为官,你能怎么办?朝鲜半岛,继续玩三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