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败引诱汴军出关追击,成功过一次,消灭千余汴军,但没能破关。诱降,效果有限,离间,也没啥大用。新来的河陇蕃人壮丁攻了一个月,死伤五千多,甚至有部分人哗变,被镇压了。王瑶所部死伤三千余人,直接退下来休整,昨日又开始猛攻,一天就伤亡千余。朔方衙军死伤得少一些,但天雄、赤水、以及撤走之前的义从军,前后也死伤了四千余人。齐子岭,可真是血肉磨盘。”
卢怀忠听了也有些失色。
有些地形,比如箕关、轵关、硖石关、函谷关,如果不能出其不意,只能老老实实硬打的话,那伤亡确实很大,甚至可能攻不下来。
那些地方,有没有城墙其实都不重要,搭个寨子就行,完全就是靠地形在防守。
攻这些关隘,其实需要一点运气。守军疏忽大意、战意不坚、补给不继甚至天气因素,都可能给你带来好运。但有好运,也有坏运,比如邓禹攻箕关,十天就攻下了,但攻安邑县城时,理论上比箕关好打多了,但几个月都攻不下来。
黄巢攻潼关,其实就一天时间,但攻陈州,三百天都打不下来。
秦宗言攻江陵,前后打了一年,城内被打得就剩几十户百姓,但最终还是没能拿下。
关城,比这些州县城特殊,因为它的防守不纯靠城墙之类,更多是地形,理论上比州县城更难打。
“不过齐子岭差不多也到极限了。”邵树德又讲起了好的一面:“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关城内发了疫病,被疾病搞死的人,可能比我们杀的还多。”
卢怀忠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
“我义兄李克用,已经遣使快马回信。他同意借道,同时令李罕之、安金俊二人‘见机行事’,这其实已经很够意思了。潞州薛志勤、晋阳康君立按兵不动,很显然不打算插手南边的种种纠葛。”邵树德说道:“与朱全忠的战争,只能靠我们自己。”
“大帅还没忘了当初起兵的原因吧?”听了半晌,卢怀忠突然问道。
“没有。”
“那好,武威军将士搬来晋绛之事,我来办。哪个兔崽子敢废话,我直接废了他。”卢怀忠道:“朱全忠、李克用,咱们一一扫平。”
……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邵树德被侍女喊醒。
封绚枕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不远处特别打制的小床上,躺着他们的女儿,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可爱婴儿。
起身穿戴好戎服后,邵树德坐回床边,与封绚说了会话。随后便大踏步离开安乐殿,前往城外军营。
一千亲兵已经集结完毕,武威军九千步骑也已经整理好了一切。
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上万人离开了驻地,沿着驿道一路东行。
铁林军留守龙池宫,同时组织安邑、夏、闻喜三县夫子转运粮草。
十一月二十六日,大军抵达王屋县。
邵树德特意看了看这片新得的土地。
狭窄的山间河谷笼罩在浓雾之中,两月前厮杀的血迹早已不见踪影。
土地被一片片平整了出来。
黄色的土块被翻在上面,带着草籽和农作物的根茬。明年开春之后,这些土地都将种上农作物,给人带来的生活的希望。
落户王屋县的主要是来自河渭的羌种,以吐蕃、嗢末、羌人、党项为主,一共八千户,丁口万余。不过这是出发时的数字,现在最多剩下五千壮丁,人丁损失严重。
邵树德随意走进了一个村子。
吐蕃部民们正在小心翼翼的挑选着带来的青稞种子,尽量选粒大饱满的,一边选一边微笑。
脏兮兮的小孩牵着同样脏兮兮的山羊,在山坡上放牧。
少女们聚在一起,编着织物。好勇斗狠的少年在不远处角力,时不时往这边偷瞧一眼,见到女人们在朝他们指指点点后,浑身充满了力气,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
满脸皱纹的老妪跪拜在地,嘴里不停念叨着。
藏语已经颇具火候的邵树德与她随意聊了几句,吐蕃部民们听到后,全都轰动了。
这是真的赞普!
“你大儿子攻齐子岭战死了,所以这地永远是你家的,以后让二儿子好好种地,短期内他不会再上战场了。”邵树德吩咐亲兵给老妪拿来了两匹绢。
老妪的二儿子其实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许诺给他家的地不能兑现,闻言立刻冲到了地里,静静地跪在那里,将头埋在黄土中。
拿命换来的家业,值!今后哪怕自己再被征召上阵,就算死了也不怕,家人和地还在,一家就有希望。
“大帅。”邵州营田巡官杜晓赶了过来,行礼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继续行走在王屋县的乡间。
平地都开辟成农田,缓坡是果园和牧场,王屋县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沉淀。
“邵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将士们反复厮杀得来的。”邵树德登上一处山坡,透过浓雾极目远眺,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用兵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