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镇是一个军镇,已经废弃,即后世的乐亭县,晋代时曾经十分兴盛。
咸康六年,“赵王虎命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之民五丁取三,四丁取二,合邺城旧兵,满五十万,具船万艘,自河通海,运谷千一百万斛于乐安城……欲以击燕。”
石虎遣人运了一千一百万斛粮至乐安城,打算攻燕。还大肆征兵五十万,有点丧心病狂了。五丁取三、四丁取二,这种临时拉来的农夫,不知道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石虎与慕容氏的战争先不谈,但在那会,乐安的港口条件确实相当不错。
前唐建立后,省乐安县,并入马城,将一个沿海县城撤往了内陆,更加注重内河(濡水)运输。渤海海运,仅限于从沧州出发,浮海北上辽东,给平卢军提供军粮。
范河来之前仔细了解过这段历史,对其知之甚详。并且他还着重了解了乐安镇、临渝关两个港口——是的,临渝关从晋代时就有港口。
范河左看右看,又有遣兵大肆征丁,修缮港口的冲动了。只不过平州人口太少了,地方又大,短时间内恐难以抓足。
“军使,朱将军特遣人来报,外海出现了自旅顺起航的船队。”突然之间,有亲兵匆匆前来禀报。
“哦?赵王来了,他们在何处?”范河心中一喜,问道。
“据闻已在玉田县南境。”亲兵答道:“不过赵王本人正在外海。”
玉田县?那是蓟州属县。看样子他们是直接登陆蓟州了。
范河突然感觉有些蛋疼。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从辽东出发的船队直扑平州、蓟州,攻占这两个地方,而他们则前往幽州登陆,直插敌人的核心。
但一场大风改变了一切,他们被吹散了,其中一部分在平州登陆,另外一部分还没有消息。如今在这里碰上了赵王的部队,实在有些尴尬。
“遣人去迎一下吧。”范河摆了摆手,说道。
邵嗣武在乐安镇附近下了船,身边簇拥着刘鄩、王郊、高佑卿等将。
曹议金给他牵来了几匹神骏的战马,身后还跟着整整三千武夫,多为从敦煌带来的猛士,如今已经是邵嗣武的直属部队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海面。
大大小小的船只五六十艘,猬集在海面上,下了首尾双锚,默默等待入港。
一些胆大的船长,竟然试图操纵船只逆濡水而上,向内陆开进。不过他们很快被劝阻了,就近停泊在河道内,开始往东岸卸货。
辅兵们开始寻找树林,伐木造栅。
“唏律律……”马儿被麻绳编织的网兜小心翼翼地吊下甲板。
战马从来都是在陆地上奔驰,这次乘船渡海,早就晕得七荤八素了,这会又体会了一把从空中“飞跃”落地的感觉,惊慌失措,马蹄甩个不停。
邵嗣武与诸将看得哈哈大笑。
如果是船舷较低的船只,马儿直接上踏板就走过去。偏偏这艘船的甲板很高,附近又没有码头,只能一匹匹吊下来了。
这就是登陆作战的难处。乱,乱,乱!
“赤水军多半要打平州了。”邵嗣武叹道:“州城空虚,这几乎是他们白捡的功劳。咱们去临渝关,拔下此城。”
临渝关在东面,蓟州在西面,这意味着从辽东出发的部队要被一分两半了。但临渝关也确实比较危险,不打不行。
几千人马,若给他们反应时间,说不定还会征集土团乡夫、蕃部丁壮,留这么一大坨敌人在身后,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没办法,容易吃的肉让赤水军拿下了,归德、龙武二军只能啃硬骨头。
“殿下既有此意,咱们便攻上一攻又如何?儿郎们早就等不及了。”曹议金这个“大舔狗”说道。
“攻其不备,还是有可能拿下的。若不成,便退走,诱其来攻。平州失陷,我就不信李存颢不着急。”刘鄩表示了谨慎乐观。
邵嗣武又看向王郊,问道:“王都将以为如何?”
“刘军使说得没错,若不能猝然拔下,可示之以弱。事实上整个幽州都十分空虚,李存颢比我们急。他若不想被李克用责罚,出兵是必然的。或许,我军可在半道伏击,覆其军,杀其将,然后再从容收取临渝关,解除这个侧背之忧。”王郊说道。
“既然都这么说,便东进攻临渝关。”邵嗣武下定了决心,说道。